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听岚陆峥月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换嫁你逼的,我成皇后了你哭什么陆听岚陆峥月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若见兰风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聂栖庭当然知道这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,迈进门时,就看了陆听岚两眼。他心中了无儿女情长,这亲事,有何意义。见陆听岚巧笑地举起酒杯,聂栖庭冰冷的眸光瞥着她,白玉的骨节端着杯子,懒散道,“本座不过阉人而已,配不上陆府嫡小姐厚爱。”他这明摆着是要跟陆听岚划清界限。这怎么使得?日后,陆听岚还得跟他朝夕共处,依仗他四平八稳的过日子呢。“相公,你的蛊毒如何了?”陆听岚扬眉,放下酒盏。她有备而来,“我带了许多草药,春宵一刻,不如给聂大人配药,总能找出根治蛊毒的法子。”聂栖庭面色更如锅底漆黑,“莫要再提!”蛊毒乃是他的秘密,饶是这离镜阁,也无人知晓。每每蛊毒发作,总要见点血,折磨人为乐。故而朝野上下,无不对离镜阁敬而远之,闻风丧胆,只因他手段极其残忍,...
他心中了无儿女情长,这亲事,有何意义。
见陆听岚巧笑地举起酒杯,聂栖庭冰冷的眸光瞥着她,白玉的骨节端着杯子,懒散道,“本座不过阉人而已,配不上陆府嫡小姐厚爱。”
他这明摆着是要跟陆听岚划清界限。
这怎么使得?
日后,陆听岚还得跟他朝夕共处,依仗他四平八稳的过日子呢。
“相公,你的蛊毒如何了?”陆听岚扬眉,放下酒盏。
她有备而来,“我带了许多草药,春宵一刻,不如给聂大人配药,总能找出根治蛊毒的法子。”
聂栖庭面色更如锅底漆黑,“莫要再提!”
蛊毒乃是他的秘密,饶是这离镜阁,也无人知晓。
每每蛊毒发作,总要见点血,折磨人为乐。
故而朝野上下,无不对离镜阁敬而远之,闻风丧胆,只因他手段极其残忍,但凡落在离镜阁手上的,几近没有喘着气出来的。
女子闻言,不觉怕。
陆听岚吃了熊心豹子胆般,倾斜着温香软玉的身子骨贴近聂栖庭。
“你做什么?“鼻息间,酒气混杂着女子的胭脂味,她犹如凝脂玉的脸,近在咫尺,聂栖庭垂眸,就能清晰看到那如蒲扇般的长睫,轻轻颤动。
陆听岚不退反进,柔荑抬起,纤纤指尖压在了他胸膛,“相公可是日夜难寐,万蛊噬心?”
她几近贴在他怀里,掀起眼帘,秋水双眸微微清亮。
一声声的‘相公’,如猫爪挠过聂栖庭的心房,不等陆听岚压在他心口,他蓦然攫住了女子手腕,“陆小姐,你真不把本座当男子看!”
......
栎王府。
房梁各处张灯结彩,喜绸密密。
堂前拜了天地,陆峥月在金丝楠木的拔步床上静等,嘴角止不住上翘。
凤冠之下,所见皆是细致考究。
她总算不必嫁个太监,不会再被人取笑,多年之后,栎王入主东宫,她便是身份金贵,万人之上。
算陆听岚还算识趣,不与皓月争辉,想来,陆听岚在太监那,不好过吧?
她雀跃不止,前几日陆听岚在秋宴上耍威风,也没那么怄气了。
可陆峥月左等右等,等到三更,仍不见来人。
栎王府里的随身侍女过来伺候:“栎王妃,夜深了,奴婢伺候您梳洗吧?”
梳洗?
新郎人还没见着,怎就独守空房就寝?
“栎王可是还在与宾客周旋?”陆峥月拐着弯探询。
丫鬟放下洗脚盆,偷瞄她一眼,憋着笑,“回王妃娘娘,宾客早就散了,王爷这会儿正在东角亭呢。”
“他何时归?”陆峥月心中浮出不好的预感。
“那可不知道,雪月楼的姑娘在侧,王爷正乐着呢!”
雪月楼?那不是京中有名的烟花之地吗?
陆峥月哪里还坐得住,一脚踢翻了洗脚盆,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出,直奔东角亭去。
月夜下东角亭虫鸟低鸣。
花草盎然中的琉璃瓦泛着幽冷的光,陆峥月穿过花丛,就见两具身体抱在一起。
只一眼,陆峥月的天便塌了。
她何时见过如此淫靡的场面,愣在原地浑身哆嗦。
“王爷......王爷,今儿是您新婚,王妃娘娘还等着您呢!”
“她?赶着送上来的贱货,什么名门闺秀,有什么意思,爷啊,就喜欢你这种野花,怎么样?”
暧昧声中穿插着几句交谈,陆峥月眼眶红了。
衣冠禽兽,不过如此!
她没想到,自己抢占先机,夺了陆听岚的姻缘,抢来的,竟是这么个登徒子!
不能......
她不能这般坐以待毙,她是要成为太子妃,坐上六宫之主的宝座,执掌凤印的!
陆峥月想到此处,紧紧攥着手心,大步向凉亭去,“王爷,你好好瞧瞧,谁才是正妻?我苦等您多时,您就这么对我吗?”
“王妃娘娘。”
那女子纱衣滑过肩头,满面餍足地望着她,居然是笑着的,“王爷,我就说她会来的吧?”
男子回首,热汗淋漓,只轻飘飘扫了陆峥月一眼后,冷哼,“正妻?正妻又如何?若非太后那老不死的,本王会娶你?”
陆峥月自问模样不错,虽不及陆听岚貌美,然,比起这风尘女子还是犹在之上的。
为何,为何王爷都不愿多看她一眼。
在他看来,自己就是个腆着脸,赶着送上门的低贱货色吗?
“一定是你!是你这野狐狸勾引王爷!滚,你给我滚出府去!”陆峥月气急攻心,如意算盘崩坏,急头白脸地去拖拽那女人。
栎王正在兴头上,岂能任由陆峥月乱来。
“死一边去!你算什么东西,敢做本王的主!”
男子猛地一推,陆峥月脚下拌蒜,猛地撞在了凉亭柱子上。
当即,额角簌簌冒血。
陆府。
忍了一路的父亲陆岐黄气得浑身发抖,抓起青梅瓷盏狠狠往陆听岚身上摔去!
“这么好的机会,你是失心疯了不成?一个宦官,你叫我如何丢得起这个人?!”
花瓶落在陆听岚肩头,滚落在脚边摔得粉碎。
她一动不动,任由陆岐黄大发雷霆,“你向来最懂事,今日却蠢笨至此!”
“在场的哪一个朝臣、皇子,不比一个太监好?”
陆听岚不卑不吭,陆峥月心里早就乐开了花,她还想多观望会儿,瞧瞧自己所遭受过的屈辱,都在陆听岚身上重演。
只是摔花瓶,还是太偏心陆听岚了。
陆峥月唯恐天下不乱,凑上前捉住陆听岚的手,“姐姐,你说句话啊,太监也是人,总好过嫁乡野村夫。”
她这一句堪比烈火烹油,陆岐黄吹胡子瞪眼,“胡闹!老夫大半辈子行医救世,疟疾中置身死于度外,好不容易为你姊妹俩博来这无尽荣光,就是让她当朝指着阉人做夫妻的?”
陆岐黄越想越是怄气,扬起一巴掌来,势要落在陆听岚脸上。
然而他怒不可遏,手顿在半空,气得发抖,仍是不忍。
亡妻就这么个女儿,他当做宝一般呵护手心,自幼陆听岚聪颖懂事,无论是医术还是为人处事,皆是无可挑剔。
陆听岚看着气得冒火的老爹,哪有不心疼的。
可她经历的那些,又岂能同爹爹倾述?
她若说虽宦官不可尽人道,但贵在权势滔天,省得那些男女恶心事,将来还能护爹爹周全。
要知道,陆峥月在暗害她之前,便一把火烧了神医陆府,这小人,此番得志,将来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妖来!
父女对视,陆听岚不愿低头,陆岐黄狠不下心,反观旁侧的陆峥月恨不得替爹爹代劳,换做是她,爹爹早就家法伺候了吧!
“好了,吵吵嚷嚷的,让人看笑话。”门外传来叹息声,穿着玉锦牡丹直裰的贵妇人缓步入内。
虽已过中年,她却打扮得花团锦簇,头上金钗珠玉,无一不是讲究至极。
“母亲!”
陆峥月仿若寻到靠山,撤回到妇人身旁,“姐姐辜负皇恩,选了个太监,爹爹正在气头上呢!”
姨娘沈玉清自是晓得的,她宠溺地点了点陆峥月的鼻头,转而上前拖住陆岐黄到小几旁坐下,“老爷,事已成定局,你就是打死听岚,又有何用?”
“你啊!你啊!”陆岐黄隔空指着陆听岚,恨铁不成钢。
陆听岚默不作声,沈玉清顺着陆岐黄后背,“老爷,这懿旨可不能当儿戏,我看啊,还是着手准备两个孩子的亲事要紧。”
言下之意,巴不得陆听岚赶紧嫁去离镜轩,免得夜长梦多。
陆峥月亦是附和,“是啊,爹。这违抗懿旨是要诛九族的。”
“那就有劳姨娘了。”陆听岚闷葫芦般,这会儿才欠身,皮笑肉不笑的瞥过沈玉清母女,“女儿身子不爽利,先行告退。”
陆岐黄还想说什么,被沈玉清拖住,陆峥月殷勤地给陆岐黄奉上茶水,“爹,您不还有女儿我吗?您放心,以后您的脸,女儿给您增光!”
陆听岚听得身后的言语,禁不住笑了出来,她不疾不徐回到决明居。
刚至月洞门,丫鬟暮雨焦灼的在门外徘徊。
暮雨年纪尚幼,这时方及笄,稚嫩的脸盘子白糯糯的,眼尖的看到她,飞奔而来,“大小姐,您可算回来了。”
一开口,暮雨便红了眼眶,“您怎么这般想不开,奴婢都听府里的人传遍了,您......”
陆听岚柔和疼惜,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她的脑瓜,“无碍的,你少听他们胡言乱语,我好得很。”
要说这世道,还有谁值得陆听岚守护。
一来是爹爹,二来便是暮雨了。
这小丫头打小就进了陆府,忠心得很,在她嫁入栎王府邸时,陪嫁过去,为她冒雨求医无果,被王府之人活活打死。
暮雨不晓得其中厉害,只知小姐受了委屈,她鼻尖酸溜溜的,瘪着嘴忍住眼泪,“定是二小姐使坏,装得乖巧伶俐,一肚子坏水。”
从前暮雨若编排陆峥月,陆听岚便严厉喝止。
而今倒发觉,暮雨这丫头格外清醒,早就看穿陆峥月心术不正。
“咱不必管她,你放心,你家小姐我饿不着你。”陆听岚迈进门,“你啊,去准备些薄礼,我有大用处。”
她虽知聂栖庭辛密,有意依附,但那位大人,怕是不见得乐意娶她。
朝堂上,那冷漠之色,有拒她千里之外的嫌疑。
陆听岚决定在成婚之前走一遭,探探虚实,也好在他日做进一步打算。
暮雨手脚麻利,心思细腻。
翌日一早便提来了食盒及珍玩,“小姐,奴婢炖了盅人参乳鸽汤,做了枣泥红豆糕,还在早市淘了对西域夜光杯,您瞧瞧。”
陆听岚对镜梳妆,素来不施粉黛的她,悄然敷上了层脂粉,白里透红的面容,文静中添了些娇色。
总归给别人留个好印象,聂栖庭到底还是男子本性。
暮雨备上了马,陆听岚造访离镜轩。
高门阔府,悬挂匾额,门外的锦衣卫神貌如罗刹。
离镜轩做为太后手下第一密探,由聂栖庭掌权,势力大得很,上可斩贪官污吏,下可杀江洋大盗。
然因宦官执首,争议颇多。
陆听岚报了名号,安排进后院厅堂等候,一众捕快和丫鬟,看她的眼色充满了诡异的探究。
陆听岚知他们所想所言,满不在意。
等待许久无果,她闲来无事,转悠在厅堂中打量起来,屋中置物不多,却件件是难得的珍品。
芙蓉石梅瓶,鎏金烛台,黄玉嵌铜镜......
较之她带来夜光杯,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。
陆听岚正欲将夜光杯收起,手腕就被一道有力滚烫的大掌给钳制住,猛然一扯。
嘭一声,她撞上门框,眼前一道高大威压的身影凌厉地逼近她。
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,陆听岚一颗心怦怦直跳,刹那间,男人掐住她的脖颈!
陆听岚呼吸猛地一滞,男人双眸猩红,大掌愈发收紧,暗哑的嗓音如野兽低吟,“谁放你进来的,可知擅闯后院者死!”
他俊美的面庞此刻满是狰狞,瞳孔鲜血欲滴,眼白黑色纹路交错。
陆听岚提不上气来,心惊之余,艰难地开口,“聂大人,您这是......中蛊了?”
尚存一丝理智的男子怪异的眸子朗开了些许,“你知道?”
陆听岚只在医书中所见记载,“蚀心蛊,埋入皮下,以精魄血肉为食,蛊毒侵蚀全身之时,致人失智,嗜血如恶鬼!”
何映雪可是何尚书的嫡女,平日便嚣张跋扈,谁敢得罪?
“姐姐,你怎能如此鲁莽......”
陆峥月不可置信,转而扬起一抹匿笑,感同身受地到何映雪身旁,“映雪姐姐,你怎么样了?疼吗?”
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何映雪,皱着眉道,“你快些给映雪道歉!”
“陆听岚,你敢打我,你活腻了你!”众目睽睽下,何映雪如何忍得了被陆听岚掌掴,她要是不还手,日后成为京城笑柄的可就是她了!
陆听岚也不惯着,何映雪张牙舞爪扑上来,还没碰到陆听岚头发丝,又是一记耳光赏过去。
“我的婚事,乃太后娘娘做主,轮得着你指点江山?”陆听岚这一下,彻底将何映雪打蒙了。
趁着京中贵胄千金都在此处,陆听岚清了清嗓子,“非议我便是对太后娘娘不敬,藐视天恩,两个耳光算便宜你的,到时候株连九族,血洗门第,别怪我没提醒你!”
她明着是警告何映雪,实则告诫在场所有人。
一番铿锵有力的呵斥,震慑四座。
宴请上鸦雀无声,陆峥月预料中,大家伙儿耻笑陆听岚的场面化为泡影。
往昔温婉贤淑的陆听岚,怎么一夕间脱胎换骨,难不成嫁个阉人,还让她尾巴翘上天了不成?
她不甘心,端着抱不平的凌然感说道,“姐姐,我知你为婚事不平,但这是你选的啊,怎能拿映雪撒气?”
“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满?”
陆听岚眼刀子剜过去,“你既是同她感情甚好,不如你来替她受过?或者入了她家族谱?”
陆峥月顿时哑口无言,上一世就没斗过这个贱人,不曾想,今世也落了下风。
总不能在此刻就跟陆听岚翻了脸,日后,气她的时候多着呢!
陆峥月暂时咽下这口恶气,脸色变了又变,“姐姐,你说的哪里话,你我才是一家人,我不过是不想姐姐在外招惹是非罢了。”
“不想我招惹是非,还带我来这等是非地,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。”陆听岚扫向陆峥月的眼神彻骨的冷。
陆峥月从不知这贱人还有雷厉风行的一面,生怕强势的陆听岚,下一瞬,真就几巴掌招呼到她脸上。
环视一圈,见诸位都默不作声。
陆听岚微微扬起下巴,若神明傲视凡夫俗子,“府中还有旁事,就不打搅各位雅兴了,好自为之,告辞。”
说完,她转身就走。
京中金枝玉叶,哪个不是肤白若雪,当下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黑。
“小姐,您可太,太,太,厉害了!”暮雨简直不敢认,这还是自家小姐吗。
刚到就给那些长舌妇一个下马威,堪比驰骋疆场的大帅,一夫当关之勇。
陆听岚知道,她就算立威,也无用,他们只会变本加厉,背后咨议。
嘴长在别人身上,她奈何不得。
但自那日后,倒耳根子清静,连陆峥月都没敢触霉头。
“小姐,这是白银三百两,珊瑚一对,玉脂匛......老爷虽嘴上念叨,还是对您好,嫁妆准备得丝毫不比得二小姐差。”这日朱漆的箱子一个个往院中送。
钦天监那边算了黄道吉日,明日便是出嫁时。
陆听岚何尝不知爹爹一番苦心,只是她有口难言,暮雨为她试了试宫中制的凤冠霞帔,又是一番赞叹。
“这衣裳,我就不穿了,你转告我爹,就派顶轿子,将我送去离镜阁,咱们不跟陆峥月争奇斗艳。”
前世她和陆峥月都是八抬大轿,却在穿街过市时,陆峥月的送亲人马,硬生生被百姓砸了不少鸡蛋菜叶粪坨子。
陆听岚记得,她还教人阻拦来着。
这回是她嫁宦官,受难的必然是自个。
陆峥月还不得逮着机会,狠狠嘲笑羞辱她。
这种机会,她自然是不会给到陆峥月的,况且,闹得难堪,爹爹又是伤神。
“小姐,这么好的嫁衣,不穿多可惜。而且老爷救了京城好多人的,不比得达官显贵,那也是大户人家,怎能受这等憋屈?”
暮雨爱不释手的捧着喜庆的衣裳,陆听岚心不在焉摆了摆手,“教你去你就去,还有,敬茶的礼节也免了。”
她能预想到和陆峥月同堂,那沈玉清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花样,能避则避,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。
暮雨不甘不愿去了一遭,回来跟霜打过的茄子一般,“老爷发了好一通脾气,又砸了两尊西汉的瓷器,二小姐还笑话您是有自知之明的。”
陆听岚翻找着房中的草药匣子,浑不在意,“她想笑话就多笑话两天,到时候哭都来不及。”
暮雨是不懂得小姐为何故作神秘,也不知嫁人不戴凤冠,怎么扒着药匣子跟宝贝似的。
婚期如约而至。
京城十里红妆,万人空巷。
繁华的街道上沿途装点,栎王骑在高大的骏马上,带着红绸花,正等待着迎娶陆峥月。
乐声齐响,鞭炮齐鸣。
两顶红轿子从陆府出嫁。
一顶走的正门,一顶走的角门。
离镜阁的后院,只是简单的贴了些艳红窗花,比起寻常人家成亲还要简洁。
屋中龙凤烛成双,圆桌上摆着称杆,红枣花生,一壶酒。
太静了,静到陆听岚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。
她就这么在里屋的床榻上坐着,不知坐了多久,终是耳闻门外脚步声伴着笑语,“聂大人,这人我们来审,你啊,就好好跟新娘子花前月下吧,哈哈......”
陆听岚正襟危坐,房门‘嘎吱’一声开了。
她竖起耳朵来,红盖头外人影绰绰,却只听得落座,饮酒之声。
空等半晌,屋中之人还不近前来,陆听岚忍不住自己掀起盖头来。
男子着一身黑色锦衣,就坐在圆桌旁,自顾自地斟满酒。
白皙的面庞冰寒,看不出一丝成亲的喜悦。
陆听岚好在先前就与他有过接触,此人绝非好相与之人。
她瘪了瘪嘴,起身缓缓走到他身旁,坐在圆凳上,也给自己满了一杯酒,“相公,成亲之日怎能独自消愁,不如共饮一杯合卺酒。”
“家门不幸,真是家门不幸!”
他气的来回踱步,恨不得现在就去弹劾聂栖庭这个贼人,甚至想拼上诛九族的罪名,求太后收回旨意。
可谁让陆听岚看上这么一个宦官!
还是个短命的宦官!
“好了,一会儿栎王爷就来了,别为了听岚的事伤神了。”
一旁的沈玉清适时开口:“况且聂大人事务繁忙,不能像寻常男子一样对待,老爷您也别太老糊涂。”
沈玉清和陆峥月一唱一和。
明里暗里将陆听岚的婚事都讽刺了一遍。
陆听岚心中冷笑,目光却落在陆峥月额头的伤口处,“妹妹近日气色不错,想来栎王待你极好,只是这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?”
陆峥月还不知道栎王府发生的事,已经传出去了。
她脸色一僵:“不小心磕的。”
“磕的?”
陆听岚端起茶盏,抿了一口:“新婚当夜便摔了个头破血流,妹妹还是改日去寺庙里跪拜下,去去晦气?省的有更倒霉的事发生。”
陆峥月面上的笑容更僵了,袖子下的双手紧攥着,攥的生疼。
明明自己才是嫁入皇家,成为王妃的天选之女,陆听岚只不过是嫁了个宦官,怎么还敢如此张扬!
难不成——
前几日的事传出去了?!
这时,栎王不急不缓的从门外走了进来:“陆大人,本王来迟了。”
陆岐黄连忙起身:“臣参见殿下。”
他一起身,屋里所有人都跟着出声行礼。
栎王先是扫过陆峥月,目光却落在陆听岚身上:“聂夫人独自一人回门,着实委屈,就不用这么多礼了。”
此话一出,屋里的人都愣了。
陆峥月觉得天塌了。
栎王这是在为陆峥月撑腰?
凭什么!
明明自己才是他的王妃!
“月儿,过来,娘有话跟你说。”见陆峥月嫉妒的发狂,沈姨娘连忙拉着陆峥月往后花园走去。
后花园里,姹紫嫣红的牡丹开得正盛,
沈姨娘拉着陆峥月在一处凉亭坐下,语气中带着训斥:“月儿,你也太耐不住性子了。”
“娘,你让我如何耐着性子,明明我才是栎王的王妃!凭什么栎王替她开脱,还有那个陆听岚,她不过就是嫁了个阉人,怎么还能如此得意?”
陆峥月歇斯底里的地抱怨,怒火不断从眼中溢出。
沈姨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:“月儿,不必过多在意她,一个嫁给太监的女人,这辈子也就这样了,掀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“你如今可是王妃!如若栎王以后荣登宝殿,她还不是任你蹂躏?!”
此话一出。
陆峥月心中稍感安慰:“也是,栎王以后是太子,是皇帝,我以后就是太子妃,是皇后!”
“到时,陆听岚只能被我踩在脚下!”
“你这样想才对!”沈姨娘满意地点了点头,又关切地问道:“月儿,你的婚后生活如何?栎王待你可好?”
陆峥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,又羞又愤:“他......根本不肯碰我!”
沈姨娘眉头紧锁:“怎么回事?”
“还不是被烟花之地的风尘女迷了眼!”陆峥月咬牙切齿的将洞房当夜的事描述了一遍,声音都带上了哭腔:“从那之后,我天天在他必经之路上偶遇,穿最漂亮的衣裳,打扮得花枝招展,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!所以至今都未圆房!”
沈姨娘虽不了解栎王,但深知男人本性。
沉吟片刻后,她附在陆峥月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陆峥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:“娘!我可是王妃,怎能做这等下流污浊之事!”
沈姨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:“女子若放得开,男子便为掌中之物。”
陆峥月内心羞愤交加,却又忍不住琢磨沈姨娘的话。
简单寒暄几句后。
陆听岚未曾打算吃回门宴,准备先行离开。
却不想迎面碰上了陆峥月。
此时的陆峥月换了一身华丽的浅粉色衣衫,头戴黄金步摇,瞧着尊贵照人。
见陆听岚要走,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去,“姐姐,你这就准备走了?怎么也不留下用完膳再离开啊,姐姐你不会是自知嫁给了阉人,无颜与我们同——”
话音未落。
陆听岚一个巴掌就甩在了陆峥月脸上。
‘啪’的一声脆响。
将周遭所有人都吓住了。
陆听岚真疯了,竟敢当场掴掌栎王妃!
“无颜与你们什么?”女子清冷的嗓音震得人心又是一颤:“我与九千岁的婚约乃是太后所赐,你一口一个阉人、无颜,是瞧不上浩荡天恩?”
“你!”
陆峥月表情狰狞,她不甘心的压低声音:“你有什么好得意的!你只不过是太监之妻!”
“那你呢?”陆听岚红唇轻勾:“你怕是连风尘女都比不上吧!”
说完,陆听岚懒得跟陆峥月费口舌,转身朝着陆府外走去。
此时,一辆带有离镜轩标志的马车正停在陆府门前。
车夫恭敬地垂手而立。
陆听岚刚走近,车帘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,露出聂栖庭那张清隽冷峻的脸庞。
“上车!”
陆听岚没料到他会来,弯腰进了车厢。
车厢内,弥漫着淡淡的药香,混着不易察觉的血腥味。
望着聂栖庭苍白的脸色,陆听岚敏锐地捕捉到他衣袖上的血迹,心下一沉。
聂栖庭察觉到她的目光,满不在乎的解释:“今日府中事务繁忙,耽搁了陪夫人回门的事,还望夫人恕罪。”
陆听岚伸手撩开他的衣袖,露出狰狞的伤口。
伤口深可见骨,潺潺鲜血不断涌出。。
“大人是嫌自己死的太早?”
她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干净的丝帕,替他清理伤口。
聂栖庭并未阻止她的动作:“些许小伤,不碍事。”
“九千岁果然觉得自己命太长!”
陆听岚面无表情的替他包扎伤口:“九千岁不会蛊毒还没解,就死无全尸了吧?烦劳九千岁下次送死前,与我说一声,我先收拾细软跑路,省得被大人的仇敌追杀。”
“本座在朝中树敌无数,想我死的人不在少数。”
聂栖庭睨着陆听岚微冷的小脸,眸色却愈发幽暗。
“嫁给本座后悔了吗?我乃人人唾弃的阉人,万一哪天失势,你怕是连与你父亲同坐吃饭的权利都没了。”
“到时,你那个妹妹不得扒了你的皮,拆了你的骨?!”
“不过,栎王殿下极其关照我呢,尤其是听闻姐姐不被聂大人所喜,还特意叮嘱,让我多跟你联络感情呢。”
说着,陆峥月眼底划过暗芒:“姐姐,既然王爷和聂大人还没谈完话,不如我们先过去赏景?边走边聊?”
听到栎王竟让陆峥月与自己联络感情。
隐约猜到可能与赌场管事有关。
她敛下眸中的讽刺,没有拒绝:“可以,烦劳妹妹带路。”
宋齐钰与聂栖庭寒暄完,看到陆听岚与陆峥月一同离开。
不由得感慨一声:“陆小姐与本王的王妃真是姐妹情深,令人羡慕啊,本王也没想到,有一日竟能与聂大人做连襟。”
姐妹情深?
聂栖庭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,如同在看一个弱智。
......
此时的御花园中,京城的名门世子、千金小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,浅笑交谈。
但陆听岚和陆峥月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在场的人都知晓陆家嫡亲小姐嫁给了聂栖庭,前几日还曾被聂栖庭当街暴打。
见她还敢出现在这里。
不免有奚落鄙夷声传来:“她就是陆家嫡小姐?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?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。”
“是啊,怎么这么想不开嫁给一个太监?反之你瞧她那个妹妹倒是个有福气的。”
“何止有福气!听闻她一曲惊艳众人,才使得太后旨婚。”
听着四周的人拿着自己与陆听岚对比,还把陆听岚贬低的一文不值,陆峥月突然有些可惜。
陆听岚要是与自己一样重生就好了。
到时......
她看到自己拥有了她曾拥有的一切,肯定特别解气。
陆峥月装出生气的样子,训斥道:“你们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!这是皇宫,不是你们说闲话的地方!”
见她又开始装腔作势,陆听岚懒得理会,转而朝着僻静之地走去。
就在这时,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。
“哟,这不是聂夫人吗?”
陆听岚抬头,便看到何映雪带着几个千金小姐,一脸嘲讽地挡在她了面前。
何映雪冷笑道:“这么重要的场合,怎么九千岁没陪在你身边,难不成你真如传言中那般,被九千岁厌弃了?”
陆听岚语气平静:“看来几位小姐的记性也不太好啊,脸不疼了?”
“你还敢提这件事!”
何映雪声音顿时拔高几分:“陆听岚,你还当自己是陆家嫡亲小姐呢?从你嫁给聂栖庭那个宦官开始,你就是低贱的奴婢!我们没让你跪下与我们磕头谢恩,都是给你脸了。”
“上次我们是被你吓住了,这次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教训!”
何映雪本是丞相之女,一向跋扈惯了。
尤其是知道陆听岚不被九千岁喜爱后,更是胆大包天。
却没注意到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的御花园。
忽然寂静下来。
她阴狠的攥着手帕,朝着陆听岚走近了几步。
陆听岚似笑非笑的示意她往后看:“你看看,谁来了?”
“谁?”
何映雪愣了一下,转身便对上聂栖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。
聂栖庭漆眸落在何映雪身上:“你们对我夫人有意见?”
何映雪没想到聂栖庭来了。
那自己方才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?
她慌乱的想替自己解释:“聂、聂大人......”
陆听岚却直接害怕的扑进了聂栖庭怀里,颤抖着声音:“相公,她们欺负我,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!”
聂栖庭语气冰冷:“你想怎么处理?”
男子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,腰肢劲瘦。
陆听岚忍不住多摸了几把:“相公,她们当众训斥我,肯定是对离镜轩不满,不如找个机会让她们见识一下离镜轩的手段?”
一听此言。
何映雪吓得魂都要飞了。
偏偏聂栖庭冷眸再度落在了何映雪身上:“可以,不如找个机会让你见识见识?”
四周鸦雀无声,众人都没想到,这位看似柔弱的陆家大小姐,竟然如此得九千岁的宠爱。
恰好赏景宴开始,何映雪这才得以脱身。
前往大殿的途中,聂栖庭语带讽刺:“陆小姐平日不是嘴皮子最厉害,今日怎么被几个丫头片子讽刺成这样?”
“相公的名号就够吓人了,妾身自然不能显得太过阴毒。”陆听岚慢悠悠的整理着衣衫:“何况医者父母心,我也算是替九千岁积点阴德。”
“那如若本座今日没有赶到呢?”
陆听岚眨了眨眼,语气中满是信任:“相公不会赶不到的,我相信相公!”
......
不久后,宴会开始。
大殿之中,丝竹之声悠扬婉转。
官员家眷们低声交谈,不时偷瞄着高位上的太后和皇帝,以及那位令他们又敬又畏的九千岁。
而陆峥月一直在寻找机会针对陆听岚,她知道,陆听岚虽然医术高明,却并不擅长歌舞。
就算会琴,也并无与人伴奏过!
皇帝兴致高涨,随口问了一句:“哪位才女愿主动表演才艺,为朕助兴?”
陆峥月立刻起身,娇滴滴地说道:“臣妾不才,愿献上一舞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转向陆听岚,柔声道:“只是臣妾的琴技略逊一筹,不知姐姐可否为臣妾伴奏?”
陆听岚自然明白陆峥月的用意。
她没有拒绝,语气温和应下:“妹妹盛情相邀,姐姐岂敢推辞?”
不多时,宫人搬来一张七弦琴,陆听岚款款走到琴前坐下。
陆峥月舞姿起势。
陆听岚的指尖也随着律动拨弄琴弦,悠扬的琴音,配合着陆峥月的舞姿,越发引人入胜。
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。
陆峥月正得意。
忽然——
陆听岚指尖微转,舒缓琴音犹如激昂如金戈铁马。
陆峥月原本曼妙舞姿,因转换不当,变得笨拙不堪,甚至有些滑稽。
一曲终了,大殿爆发雷鸣般的掌声。
人人都在赞扬陆听岚琴技了得,却将陆峥月遗忘在脑后。
陆峥月脸色惨白,不甘心的瞪着陆听岚。
这个贱人何时学会如此高超的琴技?
不对......
上次在太后面前,琴技就比之前增长太多。
而且这次她肯定是故意戏弄自己!
陆峥月压着心中的火气,一直乖巧的守在宋齐钰身边。
直到宴会结束了,宋齐钰心情不错的搂着陆峥月的腰肢,温柔的问道:“王妃今日都和你姐姐聊什么了?”
见他又将话题往陆听岚身上引,陆峥月眸中闪过晦暗:“聊姐姐和聂大人的事呢,不过,妾身一直以为聂大人不喜欢姐姐,可今日我瞧着那些传言也不真切,聂大人和姐姐很恩爱呢。”
想到抚琴的陆听岚,宋齐钰眼底闪过可惜。
今日他与聂栖庭聊了几句,知晓了那个管事是因为私放银钱,才被陆听岚抓起来。
而聂栖庭也并不知道这个管事是他的人。
啧。
宋齐钰更为惋惜了,如此有才的女子怎就嫁给了聂栖庭?
真是糟蹋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