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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东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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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试读


“反正我就是这么打算的。”舒喜对婚姻的憧憬很强烈,现在又单纯,不想真的被捆绑,“那你呢?你到底…”

“嗯。”她点头。

舒喜捂住嘴巴惊讶,“是什么感觉呀?第一次会痛吗?”

“开始是有些痛的,不过…”

不过靳宪廷喜欢在跟她亲密时,问舒服吗,阮虞噙着泪回答你太用力了。

话里的意思,她感觉不太舒服。

这种事两个人开心,比一个人开心重要,靳宪廷很快就领会,再之后,阮虞就开始享受。

“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,要以自己的体会为准。”阮虞卖了个关子。

“好吧。”舒喜指着窗外,“地铁口到了,我先回家啦小虞。”

阮虞点点头,目送舒喜走进地铁,问王荀,“靳先生有说要我去哪儿吗?”

“靳总回了老宅。”王荀从车内后视镜看她,“阮小姐想去哪,我送你去。”

阮虞问,“老宅是什么地方?”

“靳总没说过吗?可能会回去几天。”

王荀本来不爱议论,但上次靳宪廷见过他父亲之后,整个人状态都不好,唯独阮虞进去了三四个小时,他再出来时,比之前神清气爽许多。

“靳总跟他父亲关系自小就不和睦,从小是被荣家七舅抚养,进军校,出国留学,都是荣家资助。”

“那他父亲不管,母亲呢?”

“靳总的母亲已经病逝了。”王荀不想多说下去,“阮小姐要是想知道,下次可以自己问他,靳总对你很不一样。”

阮虞沉默片刻,嗯了声,“那你送回合租房吧。”



临近周末时,阮虞收到电视台的短信通知,说很遗憾,她不符合电视台财经栏目主持人招聘的条件。

对这个结果,她第一反应是很不认命的,直接回拨给了人事部秦主任,“主任您好,我是之前面试的阮虞,我想详细了解一下为什么之前应聘财经类上镜主播,没有通过呢?”

那头打官腔,“我记得你,小阮女士,你的综合能力确实很强,但是电视台不缺名校毕业,专业优秀的主持人,我们缺少的吸金力强的主播,我做过你的背调,你父亲好像遇到点经济困难,就算批你进来了,半年的业绩考核不过关,也是会被辞退的,何必折腾呢。”

“这个位置已经有人选了吗?”阮虞试探问,“或者不需要上镜主播,做文稿记者,或者主播助理我也可以的。”

“财经频道目前已经有两个人选。”秦主任不为所动,“你简历优秀,考虑投一下别的电视台试试,滨市市台就这个条件,你说的其他实习生,记者,早已经超员了,台里养不起这么多人,要减负啊。”

挂断电话,阮虞有种意料之中的失落。

正巧谢欢也来了电话问她,电视面试的事,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,说得含含糊糊。

“你弟弟出国的材料,要回老家去办理,我照顾你爸脱不开身,你最近要是有空,陪他去。”

阮虞回答,“知道了,你把需要的材料发给我,我过几天买票带他回去。”

谢欢又叮嘱,“阮阮,滨市不比庆市,你爸的人脉,还有些家产都在那边,你回老家发展,比在这里发展有助力,你要考虑清楚。”

“妈,你别操心我了。”阮虞躺着翻了个身,“我的事情我都清楚,你多照顾爸爸的身体。”

谢欢那边突然变得吵吵嚷嚷起来,“那不聊了,我去食堂给你爸打饭了。”

阮凤涛的医疗欠款短信,发在阮虞手机上了,她悄悄把钱补上,没让谢欢知道。


“怎么这么红。”靳宪廷轻捏了下她滴血的耳垂,松开手,“我太使劲?”

阮虞更敏感了,额头都快烧起来,“没有。”

男人太具有雄性的张力和压迫。

她偷瞄了一眼他,心控制不住的怦怦跳,“我有点饱了。”

阮虞南方人,骨架本就娇小,所学专业又有上镜需求,热衷在体重,身材下功夫,整个人是偏瘦的。

靳宪廷没发表意见,“等会我送你回宿舍。”

她起身,“我想先上个洗手间。”

“认路吗?”男人姿势松泛,靠在雕花椅背上,“我可以陪你。”

阮虞看他没怎么动筷,食欲不佳,“你再吃点吧,我能问路。”

顺着路标,绕过大片梅林,走了一截青石板路,阮虞找到洗手间,出来时招呼眼熟的服务生,“我买单。”

服务生递给她账单,上面标价三千多块,“女士,已经签过单了。”

“靳先生签的吗?什么时候?”

“靳先生是丽海贵宾,他的单都签在卓小少爷账上。”出入这丽海楼组局吃饭的,多数是有身家的,越到金字塔顶端,有头有脸的人物越屈指可数,服务生也极有眼力见,对阮虞态度十分妥帖,“女士,还有什么需要的吗?”

阮虞摇头,她折返时,寂静长廊尽头,突然爆发一阵骚动。

从一间包厢里跌撞出几个醉酒的男人,年纪稍轻的,不知天高地厚,见她孤身一人,月色下,模样清秀,像开在细雨里的百合,摇头晃脑就扑了过去。

“丽海不是号称干干净净吗,什么时候也招这么有气质的陪酒小姐了。”

阮虞心惊肉跳地躲闪开。

“你怕什么,我又不是不付钱。”男子口吻嚣张,“在这也就是卖卓家几分脸面,没叫女人作陪,滨市第一会所盛世皇朝听过没,老子一晚上开酒砸了几百万,全浇嫩模身上了,有的是钱!”

阮虞没开腔,面对这种情况,她不激怒对方,转身就跑。

哪知男子醉酒了,动作还挺麻利,一把拉住她,要往怀里拽,“小妞儿,还想往哪里跑。”

男子手快,往她腰臀处拧了一把,“手感不错嘛,整过形吗?这包间二楼是休息室,你开个价,上去让我爽爽。”

阮虞恶心得皱起眉头,毫不客气,用尽全力往他腿骨上踹。

疼得男子龇牙咧嘴,“他妈的敢打人,给我拦住她!谁拦住,谁第一个尝鲜。”

跟随男子的都是一丘之貉,附庸厮混在一起的酒肉朋友,喝大了,指哪儿打哪儿,阮虞心里万分慌乱,步子一刻不敢停。

长长的回廊,她跑得头晕眼花。

“靳宪廷。”

直至看到男人伟岸的背影,阮虞情急之下唤他全名,靳宪廷转身之际,她几乎是整个人扑进他怀里。

“有人摸我屁股。”阮虞累得气喘吁吁,脑袋扎进他胸膛,是潜意识觉得,他值得依靠。

两三个跟来的酒鬼也喘得够呛,男子剃着牙,从后面大摇大摆走出来,“小娘们儿原来是有主儿的,我寻思你装啥呢,都是卖的,未必见得有我出得钱多啊。”

“明轩,你的场子,放进来这种货色。”靳宪廷手掌扣住阮虞腰,眼神凉得没得温度。

“是我大意了。”突如其来的男声,警告的意味很重,“汪越,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,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?”

阮虞起先没留意,这时才反应过来,刚才她坐的位置上,此时正坐着一位白皮粉面的高瘦男人。

是典型男生女相,卓明轩一双桃花眼,乍看比酒精还暧昧。

汪越拱了拱手,态度看似谦卑,语言却挑衅,“哟,卓小公子今天还在场,正好,我来丽海楼不止一次两次,有意见要提一提,这么大个吃饭的地儿,却没啥荤菜啊。”

卓明轩冷笑,料他憋不出什么好话,“又要放什么屁。”

汪越淬出牙签,“男人的应酬桌上,女人才是肉菜!”

阮虞扶住靳宪廷肩膀,探出一双乌亮的眼,“你土狗打饱嗝,屎吃多了呀。”

卓家是省里的纳税龙头,商政两界大拿,都卖几分薄面,卓明轩是个风流子弟,母亲年轻时,是新加坡选美小姐冠军,天生得了一副好皮囊,汪越在会所跟他为女人结过梁子,奈何地位悬殊,明面上是不敢造次的。

豪门商贾,也分三六九等,身价几亿的只能给身价十几亿的当小弟,身价百亿的,到哪儿气焰都更胜一筹。

卓明轩怼他,汪越认了,敢怒不敢言,阶级差距就这么现实,恃强凌弱刻在骨子里。

但阮虞,他记忆里,圈子里没这号名媛千金。

他十分不客气,“你他妈又是哪个场子窜出来的小贱货,在这抖机灵。”

靳宪廷面露厌恶,卓明轩同样瞧不上他这种污言秽语的下流货色,却抱点看戏的意思,“靳宪廷的女人,你嘴巴放干净点。”

顺势瞥了一眼靳宪廷,已然极度不悦,却没否认。

“我管他妈姓季,姓李,谁的女人…”

正激情开麦,汪越被同伴拽了下,“汪少,姓靳,是靳家。”

“我不聋!”汪越挥开同伴的手。

“你瞎吗。”靳宪廷目光阴鸷盯住他。

汪越脑子转的慢,但男人魄力太过强悍,酒也醒了一大半,“靳…靳总。”

靳宪廷笑意凉飕飕,“你父亲汪顺利,做‘倒爷’生意发家,正好我在南方也有些人脉,也有意见跟汪总提一提。”

“是天色太暗了…我没留意到,靳总多有得罪。”汪越抹了把冷汗。

权贵子弟能影响商人生意,况且私下嚼舌根的说,靳宪廷童年不幸,是睚眦必报的性格。

要真惹恼了他,汪家本就是灰色产业发家,都不用他出手,荣家就能连根拔了汪顺利。

从刚才嚣张至极,到现在局促紧张,卓明轩戏也看够了,“滚吧,以后我名下的会所酒楼,你都不许进,拉黑名单里了。”

汪越点头如捣蒜,随着几个跟班,逃窜一样的离开了。


“小虞,我知道你急,但你先别急。”舒喜撂下筷子,“确定放柜子里了?”

“我确定。”

舒喜陪她又找一遍,“没道理啊,我们寝室三年没丢过东西了。”

阮虞在四楼阳台望了眼,红旗车仍停在茂密的树冠之下,“谁能翻我抽屉?”

“这段时间学生会的人经常进出各个寝室做宣传,也招干事。”舒喜思索,“但知道你抽屉里有这东西的,除了我,就只有...”

她掏手机,给段冉冉拨过去,对面挂了。

等半分钟,阮虞打第二次,秒接。

林希锐正在参加游艇派对,语气很不耐,脏话也骂得字正腔圆,“阮虞,我他妈在办事呢,你烦不烦。”

舒喜也在听筒旁边,茫然问,“办什么事?”

“晚上十点半,一男一女,你说办什么事。”林希锐人前好脾气是演的,私下不装的,“挂了。”

阮虞果断开口,“段冉冉在你旁边吗?”

“不在,下午让她滚回去了。”似乎想起了什么,林希锐冷笑,“她是不是背着我又交男朋友了,我们学校的?你知道叫什么吗?”

“你是怎么发现的?”舒喜以为段冉冉暴露了,她挺爱看这样的修罗场,三折叠,怎么折,都有面儿。

“你还真知道!”林希锐恼了,“她昨晚躺在我的床上,穿着我买的睡衣,光着屁股跟那男的打视频,一口一个老公,叫得亲热,被抓了现行,你们...”

阮虞心里酸涨难忍,没等他话说完,已经摁断了电话。

“诶,正听到精彩部分呢,怎么挂了。”发觉她脸色变了,舒喜声音逐渐变小。

“小虞,你别把段冉冉放在心上,她就是这个德行,不是想针对她,这世上总有些人活得太自私,是机会主义者,不管手段多没下限,达到她想要目的就完了。”

阮虞眼眶红红的,发出内心深处潜藏的,在当下又是最无力的质问,“夏也为什么会喜欢上她?”

“因为你一开始就不争不抢啊,我的阮大主播。”舒喜撇嘴,“也有可能,是她那方面经验多,哪个男人床上不喜欢骚狐狸呢,夏也又跟你一样纯情,最吃这一套也说不定。”

沉默了片刻,阮虞奔下楼。

雪下得更大了,一层层白茫茫往下压。

她一只手拉开车门,坐进去,“东西我拿来了。”

刚服过醒酒药,靳宪廷养神眯了会,淡淡嗯了一声。

她藏在身后那只手犹犹豫豫,最终举出一只小蛋糕,双手捧到他面前。

“靳先生喜欢吃甜品吗?”

男人瞥了一眼,很直接,“不喜欢。”

当做没听见,阮虞继续,“遇到不顺心的事,吃点甜品,心情会变好。”

靳宪廷眯了下眼,抿出味儿来,“手套呢。”

“丢了。”

手跟着垂下,阮虞模样乖顺,神情也遗憾,“对不起,我好好放抽屉保存着,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....”

“太晚了,先回寝室。”靳宪廷打断,“不是贵重的东西,不用对不起。”

阮虞安静地坐着,一动不动。

以为她内心不踏实,靳宪廷耐着性子,揭开她手心的蛋糕盒。

中间最美味的芒果芯被人挖掉了一大块,呈现给人的卖相,实在不好看。

阮虞之前没打开过,是舒喜代买的,她最爱吃芒果,这样鸡贼,也只能是她。

确实不知道如何下口,靳宪廷又合上,“阮虞,就当我吃过。”

“其实,我还有另一件事...”她视线若有似无的,往驾驶位上瞟。

阮虞皮肤白,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,一扭捏起来,两颊就泛红。

小动作也多,至少在靳宪廷审视下,属于是完全藏不住事。

“王荀。”

司机王荀,退伍军人出身,左耳残疾听不见,身手依旧矫健,是靳宪廷七舅物色的,在地方上任职就跟着他,至今跟了有四年多。

他一个眼风,王荀懂了,熄了火,“领导,我出外头去。”

气氛突然静谧下来,能听见凌冽风雪拍打在漆黑昏黄的车窗。

靳宪廷身子后倾,阖上眼,“你说。”

阮虞靠近,心脏都快要从胸口里蹦出来,双手撑在男人腿侧,突然仰头吻住他。

贴上来的唇,甜而软,靳宪廷睁开眼。

阮虞已经闭上了眼睛,她吻得很青涩,很浅,却勇敢炽热,挨了舒喜那句夏也喜欢骚狐狸的刺激,主动伸了舌头。

吃药时,靳宪廷漱过口,唇齿间是薄荷的辣与甘。

依托于靳宪廷配合她,她找到法门,吻得越来越沉醉,男人大掌覆住她半段腰肢,抵抗不了那般强势的力道,阮虞整个人往下沉,唇与舌分离开。

“那天在芳瓦,你摸我,但没亲我。”她伏在他肩头,微微喘息,“这是我的初吻,靳先生。”

双腿都软了,阮虞顺势骑坐进他怀里,眼尾红红的,“带我去酒店可以吗...”

靳宪廷只看着她,胸腔起伏弧度扩大,呼吸也逐渐粗重。

两次她的展露,都令他很动容。

...

芳瓦,玫瑰厅3571,是靳宪廷名下的长住房,但他并不常来。

阮虞从浴室走出,裹着浴巾站在床边,露出的一双脚腕子细白又莹润。

墙上挂钟指针刚歪过了十二点。

她望向伫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,声音柔柔怯怯,“你不去洗吗?”

靳宪廷指尖来回翻转着手机,屏幕被误触,亮起,显示有四五通未接来电,“你饿吗,我叫了餐。”

不同于来这里之前,在车上,阮虞偎在他怀里,嘴唇被吮得红艳艳,能清晰感知到靳宪廷克制的欲望,他有是反应的。

也就洗完澡的功夫,他目色清明了,衣衫扣得整整齐齐,身量煊赫板正。

阮虞微怔,“你送我来酒店,我们不是要...”

“你想清楚了吗。”靳宪廷杵灭焚烧的烟蒂,角落敞着一条缝,将烟气吹出窗外。

“我怎么没有。”阮虞咬着唇。

“真要?”

阮虞吞口水,“对。”

靳宪廷个子极高,肩膀宽阔,弯下身子顺着她的耳后,吻到脖颈,是点到为止的吻,“今晚不行,我有事。”

他本就不是重欲的男人。

或者说,他骨子里极其深刻的欲念,长久以来被规训,宛若一团烈火被强行锁进炉子里,男女风月这根弦,从他半只脚踏入仕途起,就绷得很紧。

酒店服务人员摁门铃,送来加餐,摆放在桌上,蘑菇汤冒着扑鼻的香气。

靳宪廷错开身,“吃吧,冷了不新鲜。”

阮虞摇头,“我不饿。”

她立在一注光束下,长发湿淋淋,年轻的脸蛋娇嫩,浴巾裹不住胸前饱满,雪白的两团,靳宪廷眸色暗了暗,“我明早来接你。”

房间门打开又合上,阮虞看不懂他,情绪被钓得不上不下的,一晚上辗转反侧。


到了八点,有名气不小的乐队驻唱,算半个清吧,但也人满为患。

场子里放着激昂的外文歌。

舒喜轻车熟路领着阮虞进后台,她有时下了课回到这里打零工,数酒瓶,做做收银。

“哥,你看我带谁来了。”

舒文科是酒吧经理,一身黑衬衣黑马甲,腰间别白皮带,挎着对讲机,正跟手下几个男公关吃江湖菜。

“难得啊,你漂亮室友来了,吃过饭了没,没吃拿碗筷,坐下吃点。”舒文科个子175左右,是瘦出来的一身腱子肉。

酒吧这类场所,鱼龙混杂,喝高了,惹是生非的多,管理上要有能出头,带点狠劲儿的人。

阮虞第一次见舒文科,觉得两兄妹的气质大相径庭,舒喜爱傻乐呵,她哥有股子地痞流氓气。

“你们把菜都翻成什么样了。”舒喜口吻嫌弃,“我跟小虞都吃过饭。”

舒喜翻了翻酒单,试探问,“哥,今晚上给我们开一个单包呗。”

“滚,你又不喝酒,你同学一看也不是喝酒的。”舒文科往嘴里丢了颗花生,“而且今天包房都被预订出去了,你们就坐散台,看看跳舞,听听歌差不多了。”

舒喜惊讶,“生意这么好?”

“算不上。”舒文科有点愁容,“对面盛世皇朝换了个大后台,有风声说会把杏林买下来,扩建成附属的高端商务会所。”

开酒吧只需要靠钱靠人脉,若要开一家响当当的会所,得需要当地的势力。

钱差势一大截儿,势差权,又一大截儿。

“啊!”舒喜一愣又一愣,“你又要失业了。”

舒文科瞪她一眼,“闭上你的乌鸦嘴。”又转头问阮虞,“想喝什么鸡尾酒,我给你特调。”

“红粉佳人。”阮虞照惯例。

“你们快点干饭,等会还有大活儿!”出门前,舒文科点了点其余几个男公关。

两人坐到散台上,隔壁桌在玩国王游戏,阮虞跃跃欲试,晃着骰子。

突然,几个礼炮在包间方向炸响,整个场子都在飘飞彩带。

包房公主兔女郎打扮,一一排队捧着酒,陆陆续续进入里面,跟随的男公关每人手里拎了个黑箱子。

“一,二,三…”舒喜比较敏锐,数着箱子,“我靠,二十组神龙套,一组价格是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,我哥今晚抽成赚翻了。”

阮虞不理解,“在这里一晚上开上百万的酒?”

“有钱人的世界,你想象不到。”舒喜耳濡目染久了,也清楚点路数,“在杏林酒吧玩的,多数还是游客,附近的工薪族或者小老板,真正有钱有势的,都去盛世皇朝,再不济也是南岸区的鹰池。”

舒文科调好了酒,“你们玩会儿差不多,就赶快回去,大学生没事来这里干嘛。”

“哥,包厢开酒的都是什么人啊?”舒喜晃转椅,满脸好奇。

舒文科回答得很敷衍,“姓汪,南方一个土老板的儿子。”

阮虞觉得耳熟,“是叫汪越?”

“你认识他?”舒文科惊讶,舒喜也瞪大眼睛转头盯着她。

她摇头,“不认识。”

“你不认识怎么会知道这些大混混的名字。”舒文科收回目光,“对这人少点了解比较好。”

杏林开门做生意,对来消费的顾客,必须打交道。

怕阮虞过于无聊,舒喜招呼新来的几个还在培训的男公关,陪她玩骰子。

他们多数是附近大学兼职的男大学生,几乎是同龄人,模样能看,聊得开。

其中一个,长相奶狗型,白净清瘦,主动出击,想要阮虞微信。

她婉拒了,借口上厕所,去后台找舒喜。

路过安全出口,迎面撞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,脚步虚浮,看起来十分神志不清。


“在这情天恨海里,

你是我的天上人间。”

——靳宪廷

阮虞一进门,屋内没开灯,光线微弱黯淡。

水声响起,浴室毛玻璃上显出一副男人的体魄。

她心里莫名紧张。

暗恋有基本法,两年多以来,她一向自诩合格。

秉持着哪怕独自黯然神伤,也绝不打扰男神夏也。

可一周前,校招曝了告示,夏也通过了严苛的培训期,已经被米兰威尔第音乐学院录取。

很快将与她天高路远。

谈不上不甘心,只是感情这事儿,开弓哪有回头箭,她想做个了断。

酒壮怂人胆,今晚主动约了夏也。

阮虞是a大播音主持系的,快进入大四实习期,会串场走穴,接些婚宴,商演和小峰会。

人手不够时,因为形象好声音甜,也会给补贴让她去搞接待。

她知道在市中心芳瓦订一晚,房价可不便宜。

私心猜测,夏也让她来这,是不是也看重她,也在乎她的体验。

等到浴室水声停止,走出的男人逆着光,看不清神情,身形轮廓英武,衬衣没有系扣,衣襟大敞开,浑身潮漉漉的。

察觉到她的存在,帕子擦拭发梢的动作一顿。

遮光帘敞着一条细缝,窗外大厦微弱霓虹映在阮虞浑然圆润的肩膀上。

睡裙准备的是半透款,前胸后背大开叉,除非有上镜需求,私下她不爱涂脂抹粉,鼻骨薄翘,小脸白得似雪光。

本就是属于清纯那一挂。

偏有一双柔情蜜意的狐狸眼,“我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。”

不得不承认,女人欲露不露,欲遮不遮,往往比一丝不挂,更蛊人。

暗处的男人警惕地眯起眼。

阮虞从未跟男神并肩过,看他独奏时,最熟悉的轮廓是侧脸和背影。

直觉今晚夏也跟往常很不一样,人前台上是霁月光风的小提琴手。

艺术家温润的气质浓郁。

此刻匿在阴影里,却有硬朗凌冽的攻击性。

仿若大雾中蛰伏的野兽,擅长不动声色的围剿。

半晌,没得到任何回应。

以为他在等她表现,大着胆步步走近,握住男人的腰,他身高极有压迫感,却由不得她细想,感受到男人紧硕皮肉之下筋骨滚烫的力度,从掌心渗透,额头都燎得发昏发烫。

“我以前从没有过…”

阮虞很是忐忑,甚至不敢抬头。

但暗恋本就是装作若无其事,走一条不能出声,不能回头的黄泉路。

“不过你放心,今晚在这里发生的事,我不会纠缠,也不会打扰,你更不用在乎。”

索性贴他怀里,全世界只剩她的呼吸和他强健有力的心跳,似乎一次比一次剧烈。

“你能帮我脱吗。”

男人终于发出声低闷哼笑,伸手拥住她,“上了床脱。”

以为会很温柔,夏也平时看上去就春风和煦的,哪知反差却大。

男人侵略性太强,铺天盖地的荷尔蒙罩住她,逼迫她。

身体酥成一摊泥了。

又更像是一汪沸腾的水,不断要从容器里扑出来。

意乱情迷之际,阮虞吻上男人喉结。

她背脊上,肩窝里,浮满汗珠,裹满甜腻花香味儿的身体,催得男人更冲动,要失控。

分明感受到更多,摩挲上男人腰间的皮带扣。

触碰后,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,咽了一口口水。

“要我帮你戴保护措施吗。”

的确是个尤物,抛出的邀请撩人于无形——

男人险些把持不住。

床头灯骤然被拍亮,一室暧昧旖旎瞬间打碎。

阮虞缓了几秒睁开眼睛,对上的另一双眼,陌生,带着兴奋未退的亮而深邃。

靳宪廷一边审视她,一边抽出纸巾擦拭手指。

她灼伤般抽回手,“你是谁?”

此刻的无辜错愕,分寸拿捏得挺好,多了显刻意,少了又不真诚。

不像是演的。

靳宪廷起身穿衣服,并没回答她问题,声音是情欲燎熏后的低哑,“他怎么跟你谈的。”

阮虞一愣,“谁?”

“指使你来的人。”他偏头看她,眼神寒浸浸,“什么职级,开出什么条件。”

“我不是冲你来的…”

她实在不明所以,更臊得不行,鸵鸟一般往被子深处钻,“我等的另有其人。”

阮虞不糊涂,只是过于紧张,再加上酒劲儿上脑,大意了。

竟从没怀疑过他不是夏也。

灯亮起那一瞬间,她脑子才清醒了,要论身材气质,面前这个男人成熟老练得多。

气场更不容忽视。

五官立体英气,端正耐看,眉宇间一股压人的野性。

背对她穿衬衣时,肌肉走势野蛮性感,贲张深刻的硬汉味儿。

五星级酒店,189型男,有服务女人的意识,虽说没到最后一步,也可能那是另外的价钱。

阮虞从被子里探出脑袋,胆大猜测,“你是嘎子?”

偷偷打量他佩戴的江诗丹顿腕表,有考究却不高调的商务款,明显有事业有地位。

做鸭又怎么不算一份事业,男人能吃上这碗饭,花期虽然不长,但多卖卖力气,名下混几套不动产,不是什么难事。

她急于撇清关系,“不是我点的你,你可别讹我。”

靳宪饶有兴味地冷笑,摁亮桌边的红色通讯键。

一秘声音传出,“靳先生,您休息好了吗,商协理事会正等您出席。”

“不急,先处理桩小麻烦。”

男人神色里的意味深长,令阮虞头皮凉飕飕,他还跟对面说了什么,她根本没听,迅速找外套穿上,“既然是一场误会,那我…”

“你走不了。”他语气不容置喙,“过程录像了吗。”

“先生,我没有那些嗜好。”阮虞深吸一口气,“况且刚才,你也不亏。”

刚想拧把手,房门却先一步打开了。

外面站着一男一女,穿黑色行政制服,若说是酒店管理人员,架势未免太严肃。

女人直接开门见山,“靳总,我们来了解情况。”

后面一句话,冲着阮虞,“女士,你包里的证件和电子设备请摆放到桌面,我们会进行拍照和备份。”

靳宪廷瞥一眼,阮虞正懵懵然,回忆起她十分钟前忘情沉醉的模样,像半只妖精,因为经验不足,还有一半很娇涩。

北河省势头正盛,资产最雄厚的上市公司中岳集团,省属国企,年初刚宣布提任他,这里头的勾心斗角,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,正要提防着对家,乃至同僚,合围他,给他下绊子。

入了半个仕途,最忌讳名声败坏。

这女人,要么真不清楚水深水浅,要么就是挺会拿乔装相。

靳宪廷起身接过一秘准备的崭新衬衣,“我九点还有台会。”

他身上这件,早在厮磨过程中,布满凌乱的褶痕。

领口袖口粘着阮虞嘴唇上涂抹的亮晶晶的东西。

临走前,他又思忖片刻,折返,“成年了吗。”

居高临下的态度,十分威严,阮虞诚实点头。

靳宪廷转身交代,“问清楚背景和意图,没问题,尽快放她离开。”

一秘紧跟,“会遵循您的指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