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伤口迅速泛起青紫。
这剑上有毒！
“快来人！”
我看着长公主眉头紧蹙，怒火熊熊燃烧，杀意顿起。
我叮嘱宫女好好照顾公主，随后抽出佩剑：
“属下去查探，公主放心，我定要将那贼人碎尸万段！”
缠斗间，我的肩膀被毒箭扎穿，我咬牙坚持，拼尽全力将那刺客拖到了公主殿前。
只是那毒实在厉害，我眼前阵阵发黑，终于支撑不住，毒发晕了过去。
“唰！”
一盆凉水猛地泼在我头上，我浑身一个激灵，瞬间清醒。
眼前是漆黑的牢笼，四周杂草丛生，破败不堪。
丞相大人双手抱胸，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：“青云，真巧啊，那刺客服饰上的纹路，和你的一模一样，你如何解释？”
我哪里分得清什么服饰纹样。
身上这件衣服，不过是早点铺的老板娘为了答谢我从采花贼手中救下她女儿，特意送给我的谢礼罢了。
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，还是忍不住颤声问他：
“大人这是在怀疑我吗？”
“可，可我为何要害公主殿下....”
他冷哼一声，故意拖长了语调：
“谁知道呢，也许.....”
“也许什么？”
“也许，你心悦我，嫉妒我待殿下关心备至。于是心生怨恨，与外人勾结，做出这般事情。”
.........
牢里死一样地沉寂。
太可笑了。我想笑，却发现自己笑不出声。
许久，我才开口，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：
“在大人眼里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？”
我强撑着，挣扎着站起身，毫不畏惧，直直对上他的目光，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：
“在大人眼里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？”
好久没有和他对视，大人的眼睛早就不再明亮了。
那个一对视就害羞，红着脸为我簪花，那个我喜欢的少年郎，早就不见踪影了。
又过了几天，长公主亲自接我出了天牢。
案子已查清，是二皇子不满长公主为储君，派人动手。
我一瘸一拐地回宫，丞相大人在不远处，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，似乎有话要说。
我没有理会，只是加快了脚步。
公主登上后位已
，磨磨唧唧怎么保护好长公主？”
他的话扎得我浑身冰冷。
“把门守好，不许任何人进来。”
他甩了甩衣袖，没多看我一眼，大步迈进长公主书房。
屋内的烛光摇曳，丞相大人和长公主的剪影映在窗户上，很是般配。
头顶是一轮明月，我擦干眼泪，摸了摸怀里的玉佩。
那年大饥荒，我吃米粥，母亲喝米汤。
母亲断气前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玉佩塞进我手里：
“孩子，你一定要活下去”。
丞相大人就是在那时出现的，他白衫飘飘，立在车队前方，身后是一辆辆满载粮食的车马，宛若神邸降世。
我还沉浸在回忆里，长公主却猛地拉开门，对我笑笑：
“聊这么久都饿了，青云，我们去吃夜宵。走走走。”
长公主一把拽住我的手腕，风风火火地往厨房跑，把丞相大人远远甩在身后 。
我不会做饭，只能呆呆地站在一侧。
长公主熟练地搓起面团，把油糕烙得金黄，冒出焦香的气息。
长公主她怎么什么都会呢，样貌好学识好，能领兵打仗，也能抄起锅铲下厨房。
不像我，只会那些血腥的杀人越货，监听卧底。
丞相大人喜欢长公主再正常不过了。
“给！”
她把油糕递到我嘴边：
“小青云，生辰快乐。”
“没记错吧？我记得你之前提过一次是正月十六哦。”
她得意洋洋地望着我，活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。
我只不过随口一提，公主都记在心上。
丞相大人应该是真的忘了。
他以前，每年都会给我下生辰面。
我喉咙发紧，接过油糕，默默擦了擦眼泪。
公主殿下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。
吃完糖糕，公主非要拽着我去放花灯：
“走嘛，生辰许愿最灵验了！”
花灯沿着河道一盏盏飘向远方，我在心里默默双手合十：
“希望身体健康，希望....”
“希望和他岁岁常相见。”
我闭眼专心许着愿，没注意到岸边湿滑，公主惊叫一声就跌了下去。
我想都没想，纵身跃入水中，拼尽全力将公主捞上岸。
公主虽然会武，可冬日河水冰冷刺骨，她冻得浑身瑟瑟发抖，嘴
做了丞相大人七年的的暗卫，被毒晕四十二次，被捅三十八回。
丞相大人不喜欢我，喜欢长公主殿下。
后来我护卫长公主不利，她耳朵擦破了皮。
我被捅了个大血窟窿，满身是血地跪在他面前。
他不耐烦地抬手挥起长鞭，狠狠抽在我的伤口上：
“废物。伤了长公主，你担待得起吗？”
我九死一生，丞相大人却和心爱的女人厮混整夜。
我迷迷糊糊醒来，望向守在床前的长公主：
“殿下，您答应过我事成后放我出宫，还作数吗？”
1.
我出宫那天，暗卫们都来贺喜。
“咱们几个啊，还是青云最有福气。当初被丞相大人捡回来，还第一个出了宫。啧啧啧，以后在外边发达了可别忘记哥几个啊。”
我望着眼前的豪华轿辇，黄金饰成，车顶还镶着夜明珠，震惊到说不出话来。
“诶，你说是不是大人舍不得你，准备在宫外找个宅子美人藏娇啊！”
大人不喜欢我，他喜欢长公主殿下，所以才把我派到公主身边做她护卫。
暗卫柳大哥戳了戳我的肩，一群人哄笑起来。
丞相大人身姿灼灼，站在远处宫门，倨傲地望着我。
众人一下子安静了。
“既已选择出宫，就赶紧滚吧。”
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，他收养我，教我武功，对我有恩。
于是，我恭恭敬敬朝他行了跪拜礼。
他却冷哼一声：
“哪怕出宫了也是下等人，看你能快活潇洒几日。”
“真以为拿走了卖身契，就是人上人了？贱民终究是贱民。”
我刚要起身，被这句话震到，身形微动。
他愣了愣，眼神似有闪躲，准备伸手扶我，被我躲开了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望的呢？
去年生辰吗？
“青云，青云，快醒醒！丞相大人指名道姓要找你呢！”
守夜小宫女急切地喊我，我迷迷糊糊愣了一瞬，紧接着起身，手忙脚乱地梳妆。
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：他原来没忘记，今天是我的生辰。
我带着羞涩又期待的笑容，满心欢喜地站到他面前时，他却冷哼一声：
“这么久，真把自己当主子了？”
“哼，别忘了你的职责。身为暗卫
是板上钉钉的事实。
快了，快了，我就快离开这里了...
我还是低估了丞相大人的手段。
当我心急如焚、不顾一切地赶到早点摊时，眼前一片狼藉。
收银柜被粗暴拉开，里面的金钱被洗劫一空，
原本热气腾腾的蒸笼上，也布满了鲜血。
那个为我一针一线缝衣服的阿娘，倒在血泊里。
那个我亲手从采花贼手里抢回来的小姑娘，双目满是惊恐，缩在母亲怀里。
我颤抖着摸他们的鼻息，还好，还好，还有一口气。
我让大夫安置好她们母女，握紧佩剑，径直闯进了丞相府的书房：
“大人为何要赶尽杀绝？她丈夫早就和她和离，她丈夫是反贼，可是她们母女不是！”
我怒目而视，声音因悲愤而颤抖：
“大人难道不是滥杀无辜吗？”
他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，眼神冷漠得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：
“任何对皇位的威胁，都不该存在。”
“更何况，你不是已经把给人救了吗？”
“就算真死了又如何？不过是两个平民而已。”
他语气平淡，仿佛踩死两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般轻松。
我只觉得寒意从脚底涌起，不敢置信地问他：
“这就是大人的道义吗？”
“大人曾说，要为天下求一个盛世。可滥杀无辜，这就是大人的治国之道吗？”
“大人爱的究竟是百姓，还是这滔天权势？”
他似乎被我戳中了痛处，脸色瞬间涨得通红，手指颤抖着指向我，怒喝：
“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！去呈迁阁受罚！”
被押到呈迁阁的时候，我很平静，甚至还有一丝终于要解脱的庆幸。
皮鞭狠狠落下，这次他没留一丝情面，每一鞭都抽得我皮开肉绽。
“废物！上次护卫不利，让长公主受伤，这笔账还没跟你算，你担得起吗？”他一边抽打，一边怒吼，下手极重，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我身上。
我紧咬着牙，强忍着蚀骨的疼痛，一声不吭，任由鲜血染红了衣衫。
意识完全消失前，我隐隐约约听到长公主满是怒火的声音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：
“丞相！你这般将性命视若无物，早晚会收到反噬。”


又一次睁眼的时候，长公主正在为我上金疮药。
她眼下有明显青紫，最近忙着登基大典的事，还不忘亲自照顾我。
我眼眶一红，握紧她的手：
“殿下，您当年说，放我自由，还作数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