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成了他们的家。

真恶心。

我将房子挂上中介，拉着行李箱下楼。

谢观南靠在车边，熟稔的将烟嘴叼在唇边。

一吞一吐，有些出神。

看到我下来的时候，眯着眼有些迷茫，直到我靠近，才猛地缓过劲快步走来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，太脏了，想换个地方住。”

我打量着他的眉眼，站定在原地。

谢观南就这样静静的任我看，乖巧的站在原地，配上银白色的短发。

柔软的，邀请着。

我的心脏漏掉一拍，莫名的心悸，却不知从何而来。

我从包里翻出离婚证。

“可以吗？”我问。

他望进我的眼睛里，点头。

在离婚的当天，我怀着报复、怀着莫名的心悸，将自己交给另一个人。

不需要试探心意。

他从背后扣住我的手，密密麻麻的吻落下，将我拉进一场疾风骤雨之中。

结束的时候，车停在民政局门口。

我被亲的有些发懵，他细致摘下粘在我颊边的碎发。

“没有后悔的机会。”

不需要后悔。

红本本拿到手上的那一刻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。

二进二出。

真的是为了报复吗？

看着他的手试探性地扣住我，我问：“万一我目的不纯呢？”

“目的不纯的是我。”

车上晃晃悠悠，他一口一口将我拆吃入腹。

情绪达到最高点的时候，男人覆在我耳边，声音足够轻：

“小没良心的，真把我给忘了？”

那天晚上，我做了一个梦。

梦里人影恍恍，谢观南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。

直到救护车门关闭，才不见他的身影。

10

手机铃声一直响个不停，直到早上才被接起。
>和从前说的一样：

“杳杳，娶你回家这件事，我已经想了好多年。”

余鸢抱着一沓着急报送的文件，一动不动的站在离我们不远的逆光处。

我推了推他，示意他的秘书好像有急事。

他抽身走过去，我也跟在身边，邀请：“余小姐，吃点东西再走吧。”

“不行！”贺俞舟僵硬的解释：“杳杳，她还有工作。”

余鸢附和，神情带着些许失落。

朝夕相处二十多年，我敏锐捕捉到他的情绪。

我第一次，认真的看向余鸢。

那个被特招到他身边的小秘书。

漂亮、柔弱，像一朵白到发光的栀子花。

我朝她笑，宣誓主权般挽住男人的小臂，走进婚礼的殿堂。

也许是坟墓，谁知道呢？

冲突爆发在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。

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。

上面写：阮杳，何必自欺欺人呢？

余鸢站在我从前站过的位置，亲昵的挽着自己的上司。

昏黄的灯光下，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丈夫低头深吻着另一个女人。

...

一张、一张、又一张。

我将照片摔在被玫瑰包裹起来的翻糖蛋糕上，以一个妻子的身份，歇斯底里的质问他。

打翻的热茶也溅到我的手上，看起来红肿怖人。

他却冷静的过分，从书房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。

我没有接。

他放在我的面前。

“杳杳，我是为了你好。”

一字、一句，近乎残忍的告诉我真相：

“你生不下孩子，我总要找人代替你，你说对吗？”

他站起来，阴影笼罩住我：

“不要无理取闹，你记得的，我从前说过只会爱你一个。”

“所以你乖乖做周夫人就好，别的什么也不需要想。”

他把话都说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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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成全我这一次。”

三年过后，他也说：“阮杳，你可怜可怜我。”

“就成全我们这一次。”

我和他，实在没有缘分。

出来的时候，有形单影只的男人拾阶而上。

停在我面前。

我没有想出和他的交集。

倒是贺俞舟看到他的时候反应更大些，在后面冷冷出声：“阮杳，这就是你说的不记得？”

“这么迫不及待吗？”

男人停在我面前，自然拎过我手中的挎包。

一身黑色的西服正装，偏偏将头发染成了特立独行的浅色调。

我微微躲开：“你是？”

“司机。”

他顺势接过我手中拎着的小包。

余光看贺俞舟脸色铁青，我斜了他一眼：

“贺俞舟，不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。”

我头也不回地走掉。

8

车门关闭，男人伸出手，指节修长。

“重新认识一下”男人伸出手，指节修长：“我是，谢观南。”

认识一个司机，实在没有必要。

可伸出手的时候，我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，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回握住他。

直到车子在别墅前停下，他利落将别墅内早已打包好的行李搬出，我还在思考自己与他的交集。

正要离开的时候，贺俞舟正好开车入库。

小心翼翼的将后座的孕妇，搀扶下来。

走进原本属于我们的家。

谢观南看起来比我还要愤怒，手臂上青筋暴起。

我移开眼。

“观先生，我们之前很熟吗？”

“不算熟，非要说的话，算是一个失败的追求者。”

失败的。

我的脑海中构建出一个故事——

譬如，我为了报复贺俞舟，在外面拈花惹草，主动追求这个叫谢观南的男人。

但他拒绝了我
>眼里晦暗不明，眉头紧蹙，然后淡漠着开口：

“你，不记得我了？”

我看着他的眼睛，默然。

不是不记得，是不敢认了。

记忆里的贺俞舟做不出如现实这般恶劣的事。

又怎么会纵容别人将我推入水池呢？

医生去而复返，诊断后的结果是：

“溺水时间太久，虽然度过了危险期，但是脑缺血、缺氧时间过长，的确有可能导致失忆的现象。”

他松了一口气，目光逐渐坚定。

“阮杳，你在去离婚的路上，不小心掉进水池里。”

“还记得吗？”

我顺着他的话，问：“不小心吗？”

贺俞舟神色平静，避开我的视线。

“嗯...所以，等你出院后我们尽快把离婚证领了。”

我感觉自己紧绷的唇线上扬起弧度。

笑他，也笑自己。

“好啊。”

扮演一张空白的名片，保住自己的体面。

是我能想到，故事所能拥有最圆满的句号。

贺俞舟，你不要后悔。

2

贺俞舟和我的家中是世交。

从咿呀学语到蹒跚迈步，从懵懂无知到青春韶华。

我们走过二十五年，却在结婚后的第三个年头——

戛然而止。

那只柔弱的小金丝雀第一次闯进我的视线里，其实是在我们的婚礼上。

彼时贺俞舟大学毕业接手家里的分公司。

稳住脚的第一件事就是兑现少年时的承诺——

“我，贺俞舟，长大一定要娶阮杳做老婆。”

十七岁的我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跳到他的肩上，问：“要是后悔呢？”

贺俞舟，你就要变成小狗。

只有小狗才会说话不算数。

于是婚礼现场的后台，他抱着我撒娇，炽热的呼吸打在我的颈窝里，像是通过微弱的电流。
走过。

在戒指戴进指间的时候，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。

我们没有理会，说完誓词。

尘埃落定的时候，贺俞舟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出现在门口。

如今落魄至极，全然失去了从前的意气风发。

被身后赶来的警察拦住。

啼哭声阵阵中，男人歇斯底里的恸哭大喊：

“杳杳，你明明说过我们要互相折磨！”

“怎么就不算数了呢！？”

人总要向前看。

被困在原地的才是输家。

14

婴儿被女警接过，贺俞舟被带入警车。

天之骄子为了所谓的自尊犯下荒唐的罪孽，终归要受到惩罚。

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。

好在贺俞舟的父亲变卖手中的股权，带着婴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
后来，我和谢观南的宝宝满月那天。

收到从小城里寄来的长命锁。

信里说，平安顺遂。

以故事最开始的那个身份，称呼他为贺伯伯。

只是多年过去，物是人非。

谢观南伸手将我揽在怀里。

身边是亲人朋友。

我终要走向属于自己璨璨的未来。

于是宝宝刚会走路，父亲便将集团交到我的手里，自己整日抱着乖孙女儿，当个甩手掌柜。

自那以后，每到工作结束，人来人往的集团楼下总能看到着谢家掌权人接妻子回家的身影。

就像他说的，那句年少时不敢说出口的话，重复千千万万遍。

他说，永远爱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