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竹山林回武林盟的时候，我轿子前突然出现了个少年。
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，不知道受了什么重伤，那血肉模糊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。
原本我以为他已经死了，未曾想那双静静地，幽黑的恍若古潭深井一般的眼睛正透过那被血染红了的头发，盯着我。
在这一瞬间，我恍若感受到时间都停止了。
“给他疗伤，带上马车。”
在马上的程万里看着那个男子。
“大小姐没必要吧？路上的将死饿殍多得是，您何必捡小猫小狗上马车？马车乃是尊贵之地，他这样的人，您买个草席卷了，埋起来才是最好的处理。”
“程万里。”
我转头看着他：“怎么，你忘了三年前是谁躺在我轿子前面的了吗？许你能让我救活，就不让他被我救活？当时的你可不比他好半点。”
我自嘲的笑了笑：“若没有我当时救你，你觉得凭借你这身本领，能进的来武林盟？”
那段过往，不仅我不想提。
对于程万里来说也是逆鳞。
我在嘲讽他的时候，同样也在撕自己的伤疤。
程万里知道拗不过我。
他直接就让自己的手下将那个少年带上马车。
程万里的手下没轻没重，刚刚碰了那男孩一下，男孩直接就朝着旁边吐了一口血。
血吐在了车辙上，马车里面全都是血腥味。
程万里皱着眉头：“扔了还是......”
“把帘子拉上。”
程万里站在帘子外面跟我说：“手下的金疮药不够了，得回武林盟再置办。”
他不想救这个少年，我还偏救。
我没说话，打算将少年给抱到我的软塌上来。
结果一不小心。
“咔嚓——”
少年的衣服破了。
他一身黝黑的皮肤映入我的眼帘，恍若是个异域风情的少主一般，身上的疤痕虽然纵横交错，但这些疤痕在他的肌肉上面均匀分布，反而更像是一副美景画卷。
我被他给迷住了。
鲜血让他这蜜色的身体更加的诱人......我顺着他的胸肌看到腹肌，再看到......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。
让我吓了一跳。
“咳咳。”
我尴尬的将自己身上穿着的披风脱下来，然后放到他的身上。
“还不让人看了？我要救你，自然要看看你的伤！”
我无理搅三分，继续说：“不好意思啊，给你衣服扯破了，不怪我，是衣服的问题。”
他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忧伤，他默默地叹了口气。
“见笑了，穷人家的布料不敌大小姐家的抹布。”
我将目光转向旁边。
“我既然看了你的身子，就会对你这个人负责的。”
轿子停在了武林盟门外。
我没经过程万里之手，带着暗卫就将少年送到了我的院落内。
武林盟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。
我跟我爹说了一声，便将他留在了身边。
他成了外人口中，我的男宠。
那日我从院内出去，刚好碰上了从我爹那离开的程万里。
程万里看了我一眼之后，面上的厌恶简直无法隐藏。
程万里身高八尺，形貌非常昳丽，传说当年的兰陵王也不过如此英俊潇洒。
但他那张完美的嘴巴里面，总是能够说出来让我暴走的话。
“大小姐，您最近玩的有点太大了吧？”
我笑了。
“您这是什么话啊？说话要说明白，玩的是什么，男宠吗？许有的人为了个外面的女人悔婚，不许我女子找男宠啦？”
他没想到我会反驳，更没想到我会提到那件事情。
“强扭的瓜不甜，大小姐您明白的。”
在我被武林盟主找回来之前，我差一点就要成为程万里的夫人了。
三年前程万里被歹人追杀。
我出手相助，将其带回我的院落。
程万里身上的伤很重，我将金疮药全都不要钱似的洒在了他的身上。
他要去参加武林大会，我变卖了家里的钱财凑出他上路的盘缠，他说如果自己能够进入武林盟，定然会回来娶我为妻。
程万里确实进入了武林盟。
他的一手软剑使的出神入化，被武林盟主很是看重。
可是他进入了武林盟之后，却看上了峨眉派的一个女弟子，二人你来我往便私定终身。
他带着峨眉的白芷来到我的院落外。
请求我退婚。
或者说逼迫我退婚。
当时我恋爱脑上头。
根本不想成全他们这对狗男女，婚帖更是死死地攥在我手中不放开。
程万里和白芷站在我面前。
当时他们的表情，我至今还记忆犹新。
“欧阳若水，女人要有个女人的样子，你这般死缠烂打，成何体统？”
白芷一脸绿茶的模样，似乎受委屈的人是她似的。
“欧阳姑娘......我们女子就是要服从男人的，要矜持一点，您还是黄花大闺女，没必要对我的男人这么上心，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村里的人不少，大家全都在说我是个多么不堪的女人。
被相公抛弃，被乡里嘲讽。
“好，婚帖可以给你，那么这些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呢？”
程万里让我在白芷成 人生辰礼上，去武林盟参加她的生辰宴会，他要在宴会上还我钱，彻底和我一刀两断。
也要在宴会上，和白芷结为连理。
未曾想。
宴会上，武林盟主一看到我，直接就站了起来。
“女儿！”
原来，多年前我爹为了武林盟，无暇顾及我娘，他的仇人派杀手来追杀我娘，若不是我娘拼死保了我，可能我根本就活不到这个世上。
我爹摸着我的脸：“你和你娘，简直一模一样！”
就这样。
我在宴会上，成了武林盟主刚找回来的，唯一的女儿。
因为在路上见到了程万里。
我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反胃。
刚刚回到府里。
我就听见侍女过来汇报。
“大小姐不好了！您的男宠睁眼了！”
我皱着眉头。
“睁开眼睛是好事，怎么能不好了？”
“回大小姐！他，他说要见您，表情不怎么好！”
我有点心虚，但很快就又不虚了。
命是我救的，他能当我男宠是好事，是他的福气！


第一次见到程万里的时候，我的身上穿着破布烂衫，因为刚刚走镖回来，身上一身臭汗，实在是不像个大户人家的姑娘。
只不过程万里后来也陪着我走镖，陪着我种地。
我以为他那就算是喜欢我。
只不过很明显，一切都是我的幻觉。
我以为只要有个好家室，有钱便能够成为大户人家的千金。
但是事实证明，就算我成了武林盟主的女儿，他还是觉得我是个村妇，甚至我怀疑我爹不经常和我说话的原因也是如此。
他也嫌弃我。
世界上没有人爱我。
琴声突然停了。
我回过神来。
面前叶南凝正跪在我身旁，他用手帕轻轻地擦拭我脸上的泪水：“大小姐伤心了吗？留金豆豆了。”
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不是个高雅的人，听不懂你曲子里面所表达的含义，但是我知道你的琴谈的挺好的。”
我咬牙，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次决堤。
但是忍住眼泪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？
“我也让你很丢人吧？我竟然连你的琴声都听不懂。”
他温柔的说：“我是为了让你开心才弹琴的，你若是觉得好听，我就算是弹了好琴，你若是觉得不好听，那就是我的技术不行。”
他擦着我的 泪水，可是很快我的泪水又流了出来。
不受控制。
“大小姐别哭了，你的金豆豆不能为别人留，他们都不配。”
我此时已经朦朦胧胧了，意识不怎么清晰。
我顺嘴问了一句。
“为了他呢？”
叶南凝的手稍微用力了点，好像在克制着什么。
“谁都不配让你流泪。”
我的记忆就到这里结束了。
等到我再清醒的时候，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。
难道我喝断片了？
我好奇的问侍女。
“叶南凝呢？”
“回大小姐，他在后院给大小姐施肥呢。”
叶南凝和程万里就像是两个极端。
程万里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，即便我让他走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上，但是他仍然瞧不起那些曾经低三下四的人，瞧不起农民，瞧不起比他地位低的一切。
而叶南凝不同，他不管做什么都是非常温柔细心的，就拿我的菜园子来说，有他帮忙，我的菜苗存活率基本上翻了一番，更别提那些我们家自己养的鸡鸭鹅了。
我走到后院，找了把椅子默默地看着他干活的样子。
细腰宽肩，他将长衫给捆绑在大腿上，将他的身体全都给勾勒出来了。
真是一副好景色。
正当我一脸流哈喇子的表情盯着他的时候，他突然转头看我。
“大小姐想吃了？”
这一句话。
有两个意思。
我却想到了另一个意思。
“咳咳，算了，我们等下还要出门。”
“大小姐，我是问您中午要不要吃这个菜。”
我怀疑他是故意的。
叶南凝也笑着看向我，毫不掩饰眼里面的爱意。
他可真好看。
他陪我逛街，走了没两步，他像是变魔术一样给我编出来了一朵郁金香，纯金雕刻而成，非常精致。
我假装不喜欢的样子说：“哼，拿本大小姐给你的钱，送本大小姐东西，你这算盘打得挺精呀。”
我这仅仅是随便说的一句话。
没想到他却一脸认真的说：“大小姐您等一下。”
说罢，就去了隔壁的古琴房。
等到他出来之后，手中就拿着好几张千两的银票。
我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。
“公主，这是我刚刚将祖宗传下来的琴谱卖了之后，得的报酬，这些给您。”
花也送给我了。
钱也塞给我了。
他可真会勾人。
原本我拿着花，脸上还带着笑呢，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“啧，晦气。”
程万里正在一家首饰店内挑选簪子，那些簪子无一例外，都非常的淡雅，和我格格不入。
给白芷选礼物呢。
我转身想要走，结果他却不知道怎么回事，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似的，转身就跟我行了个礼。
“大小姐也来了。”
我搂着叶南凝的胳膊，没想搭理他。
程万里却目光炯炯，一直盯在我和叶南凝贴着的胳膊，好像有谁惹了他不高兴似的。
其实我在之前和程万里在一起的时候，心里面是自卑的，我觉得程万里长得比我好看，武功高强，我何德何能可以和他在一起。
但是现在我身边有叶南凝，且我还和叶南凝有过更亲近的接触，所以我对程万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兴趣了。
“嗯，马上就走了。”
我淡淡的转身准备离开，临走之前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程大侠，我知道你瞧不起我，所以以后我们见面就当不认识就好。”
他看着我的眼睛：“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“无所谓，以后你也别在我身边跟着了，我会跟我爹说，让你和那白芷继续大婚的，你欠我的钱我就不去你婚宴上拿了，你找人送给我就好。”
说完之后，我转身拉着叶南凝就走了。
程万里在我身后叫了好几声。
“大小姐......”
可是我没有回头。
刚到武林盟附近。
我就听见了从盟里传来的喊打喊杀之声。
我皱着眉头，朝着马车外面看。
结果刚一探头，剑刃差点戳在我的 脸上。
叶南凝拽着我的胳膊。
旁边的人快马加鞭，他们冲过去的地方，是我爹的府邸。
我不明白。
“这是......怎么回事？”
我知道事情不对劲，但是我不敢朝着那个方向想。
叶南凝摸着我的手：“别着急，我们先回院子里去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我在院子里听着暗卫的汇报。
很快就得到了答案。
峨眉派和长乐教，也就是邪教的人勾结，将武林盟的消息透露给了邪教徒们，现在武林盟所管辖的好几个城池都已经被邪教的人所掌控。
我爹知道这件事情是峨眉教的人做的之后，直接就下令，全江海的人都不能放过峨眉教派子弟，杀峨嵋子弟，有奖。
峨眉教主雪山姥更是直接被我爹处死了。
那一天，程万里跪在了我院门外。
从早跪倒晚。
第二天我叫他进来。
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他没吃饭，面容憔悴不堪。
“如果大小姐能够救白芷一命，那我愿意成为您的夫君！”
我笑了。
“你有毛病吧？现在了还说这件事情呢？你以为我真的一如三年前那么喜欢你吗？你怎么这么普通又这么自信呢？”
今天太阳有点大，叶南凝拿着伞走到我的身边：“大小姐别晒坏了。”
可是程万里好像听不见似的，他抬头看着我：“可是大小姐，你我二人还是有婚约的。”
“别开玩笑了，当时是你带着白芷找我，让我将婚帖还给你们的，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婚约？而且白芷所在的峨眉派和邪教勾结，上梁不正下梁歪，你觉得她会是一心一意对武林萌的人吗啊？”
“你现在脑子里面仅仅有她，却没有天下大道，程大侠，你不是说要拯救黎民百姓于苍生之中吗？现在你的拯救方法就是这样的吗？”
他听见了我的话之后，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撼动我的想法。
只见他的身体微微一颤，然后点点头，转身离开。
他的眼睛里面没有光了。
叶南凝则是抱住了我的身体。
不知道是因为他将自己的温暖传到了我的身上，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，我只觉得现在很想和他成亲。
“叶南凝，我要和你成亲。”
叶南凝的手有点微微颤抖。
恍若有些隐秘的情感已经翻涌而来。
我看不清楚。
“你不愿意？”
“愿意！”
我们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以后。
他也不跟我说什么大小姐之类的话了。
叶南凝叫我若水。
我叫欧阳若水，欧阳是我襁褓里面的姓，若水是我母亲给取的名字。
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。
弱水三千，只取我这一瓢吗？
若是我娘知道我这辈子过得这么惨，根本没有人将我当做那一瓢若水的话，会不会难过。
原本我不喜欢这个名字。
但是现在这个名字出现在叶南凝的口中，我感觉还算得上郎朗上口。
他的声音很有磁性，他的嗓音恍若时刻都在勾我的魂一般。
我准备了几天之后，现在决定去找我爹，告诉他我要和叶南凝成婚的消息。
侍女跟我说：“大小姐，不知道程大侠从哪里找了人脉，倒是救了白芷一命，让她从峨眉派活着出来了。”
我无所谓，还在选去找我爹的时候，穿的衣服。
侍女又跟我说：“大小姐，您真的要跟盟主说这件事情吗？”
我一愣。
“不好吗？”
“挺好的，叶少侠也算是个比较顾家的人，能够照看好您家的田地。”
她是站在我这边的。
我笑着点点头，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跟叶南凝说了一句。
“我去找我爹一下，你在家等我，我晚上想吃红烧肉。”
他点点头，午后阳光撒在他的脸上，分外的美丽，他朝着我微微一笑：“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。”
武林盟最近很乱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。
但是因为我是他唯一的闺女，所以基本上一路上畅通无阻，直接就进了他的房间。
他啊现在正在书房里面跟人说话，见到我之后直接眼睛就亮了。
“你现在来了？我本来还想说派人去找你呢。”
我一愣。
他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？
而且这个语气，也和以往不一样。
恍若是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似的，跟我说话的时候，那个语气分明是带着微微希冀的，我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他还没等我开口，他就说。
“长乐教你知道吧？他们传来和解书，说只要我们将他们已经霸占了的城池分给他们，并且让你嫁过去和亲，他们就不会再来叨扰我们了。”
“长乐教能人异士太多，而且他们下手极为狠毒，我们现在的侠士们已经无法再跟她们打了！如果我们真的打起来，到时候我们武林盟可能都要改弦易辙了！”
我一愣，原本要说的话现在才开口：“我来，是要跟你说，我想和那叶南凝成亲的。”
“杀了吧，男宠而已，你玩玩就够了。”
我看着他。
只觉得太可笑了。
我以为我被他找到了以后，就能够感受到家的温暖。
没想到仅仅是为了今天。
“其实你之前寻我，就是等着今天呢吧？我知道你和现在的情人有一个儿子，和亲未必非得让女儿去，但你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了我，看来您早就把心眼子打在了我身上呢。”
“你怎么没大没小的！”
我笑了：“我娘当年是不是就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抛弃了？正邪不两立，可是你却给我送 入邪教魔窟，你这为的可不是天下，而是你自己啊！”
他直接就摔了手里的东西。
“我这一年供你吃喝，给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光！你应该跪下来磕头才对！我送你和亲，这是在给你面子！”
我没憋住，差点笑出来：“你这话说的，我是不是得对你感激涕零啊？”
我的话说爽了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。
“我可以去和亲，但是叶南凝......”
“我已经派人去杀他了，日后可以给他个名位。”
杀一个人。
对于武林盟主来说，就像是杀一只鸡一样简单。
我没想到，自己见到叶南凝的那一面，就是我们二人之间的最后一面了。
昨夜我和他做的有点累，我说以后成婚了，我们得节制一点。
他却跟我说，不用非得成婚也可以，他说我只要有这个真心就够了。
但是现在。
我身不由己。
有心也没用了。
等我从武林盟回院子里面的时候，我的侍女正跪在旁边哭。
“大小姐，今天下午您刚走，就有人过来暗杀叶少侠了......等到叶少侠没气了之后，他们将尸体直接就带走了......”
悲伤到极致，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。
我的心彻底死了。
刚学会怎么爱人，刚被人爱。
我的爱人就死了。
临走那天。
程万里来到了我的院外。
我倒是不喜欢再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了。
今天一身白纱，高贵而淡雅。
“程大侠。”
“你若是与我成亲......”


房间外面弥漫着一股子中药的味道。
我推开门进来。
他低着头，一个人坐在床上，样子看上去有且凌乱的破碎感。
头发散乱的挂在自己背上，脸则是不知道因为疼痛还是缺血，惨白无光。
但我能看的出来，他若是能恢复好了以后，定然是个比程万里还帅气的男子。
“你叫我？”
他抬头看着我，突然反问：“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？”
他的声音很好听，比在马车上听着的声音还好听。
“那，你的名字是什么？”
他看着我的眼睛，好像是要将自己的名字刻进我的脑海之中一般。
“叶南凝。”
他告诉我，自己是个孤儿，他的亲生哥哥好赌，为了赌钱，将他卖给了西域的奴隶主，若不是他拼死拼活从奴隶主手中逃出来，现在不知道会在哪个南蛮子的床上。
“大小姐，您说的对我负责，可是真的？”
还没等我开口。
他继续说。
“大小姐救了我，是我的福分，我孑然一身，没有别的能够回报您的，若是您不嫌弃，我愿意以身相许！”
他的眼睛里面发着光。
“我会好好的吃药，我会努力锻炼身子，将自己的身子养好，到时候希望能够早点……侍奉您。”
看我没有说话，他反而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，衣服本就松松垮垮的，让他这么一拽，整个上半身全都漏了出来。
胸脯、腹肌。
还真是个勾人的男宠。
但是我害怕了，没说半句话直接就从他的房间溜了。
甚至我在夜里做梦的时候，梦里他都在给我跳脱衣舞。
男妲己！
我毕竟是整个武林盟内，唯一的大小姐。
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后，对我疼爱有加，不管是吃穿用度，还是什么别的，只要我想要的东西，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给我拿下来。
所以我曾经想过，要不要靠着自己这个爹，强行给程万里绑在我身边，让他进我们家当我的赘婿。
但是我每次看到他的那个眼神，就想起来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所做的事情。
一想到那些事情，瞬间性 欲全无。
没意思。
只不过现在见到了叶南凝后，一连七天，我做梦，梦到叶南凝.
我有点好奇。
难道我这真的是……春天到了？
于是这天晚上我睡不着觉，直接就去了叶南凝的房间。
他此时正在泡澡，池子里面全都是中草药。
强身健体的那种。
他的身体挺好的，也可能是因为我爹给我送过来的这些草药都比较珍贵，叶南凝泡了七天之后，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好了个大概，连带着之前的那些疤痕都看不太清楚了。
雾气腾腾烟气弥漫之际，我看到他眼旁有些微微泛红。
别太钓了。
再钓我就上钩了。
他听见了我的脚步声，转头看了一眼。
发现来人是我之后，朝着我微微一笑。
这一笑，我直接就走不动道了。
“大小姐今天要翻我的牌子吗？”
他跟我开玩笑。
我顶多就是嘴上说说，身体上可是从来都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！我有点害羞的咳嗽了一声：“我……不，我……”
很快。
武林盟内开始有长舌妇传言。
说我爹找回来的这个大小姐，也就是我，每天晚上都跟自己的男宠夜夜笙歌。
还说叶南凝是我身边现在最红的男宠，想要跟武林盟主说话，得先过我这关，想要过我这关，就得先让叶南凝高兴了。
只不过我觉得这个说法不怎么准确。
我这么一个洁身自好的大小姐，明明就叶南凝一个算得上是男宠的人！
我将这个事情当做笑话给叶南凝讲。
结果他的重点跑的非常偏。
“大小姐难道还想要……其他的男宠？”
我看到叶南凝的眼神，背后一阵发凉。
“你这话说的，我现在有你就够了。”
叶南凝就那么盯着我，没说别的话。
活像个争风吃醋的大老婆。
说实在的。
其实我在武林盟不怎么讨人欢心。
我虽然也会点三脚猫的功夫，但是哪里能够比得上武林盟里面众人的武功？
武林盟的小姐们不少，每当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，都会讨论我的事情。
“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又如何？听说她耍剑都不会，拿着屠龙宝刀当菜刀，丢不丢人啊？”
“啧啧，可惜了，我听说程万里因为曾经跟她有过婚约，现在处处都在被她压制着，这恶毒的女人怎么摊上了个这么好的爹？”
白芷虽然很喜欢他们说我的坏话，但还是要装一装的。
“你们也别这么说，毕竟她也是武林盟主的女儿。”
人们都说正派之人天生坦荡，可是我看这群自称为大侠、侠女的人们，背地里却比地沟里面的老鼠还猥琐。
我瞧不起他们，也不喜欢他们。
如果和他们说话超过三句，我当即就会恶心到反胃。
不过今天逃不掉了。
我爹叫我参加宴会，说最近武林盟有个大会要开。
我站在镜子前面换衣服，穿了一身粉色纱裙，这纱是西域蚕丝纱，百年才能结出一件衣服这么多的纱。
“好看吗？”
叶南凝没有任何的停顿：“好看，你穿什么都好看，大小姐不穿更好看。”
我拍了他一下:“别哄我了。”
我叹了口气。
“武林盟里面的侠女都以穿的轻便淡雅为主，要么就是一身黑，我每次穿着这些粉粉 嫩嫩的，他们都只会说我是个胭脂俗粉。”
叶南凝走到我的身后，轻轻地帮我将裙子的腰带系好。
“那些人都是嫉妒你罢了，吃不到蒲桃说蒲桃酸。”
他的手心有茧，勾的我痒痒的。


我将他的手放到眼前。
“如果不是你说，你自己小时候一个人过的好苦，天天都要自己种地吃饭的话，我会以为你也是某个门派的弟子呢，这手上的茧子，好像我身边那些暗卫的茧子呀。”
像是常年习武，磨出来的。
我还在想这件事呢，叶南凝捉住我的手：“大小姐，别摸了，等下还要去宴会呢。”
我这才回过神。
原来在我走神的时候，手一直在他的腹肌上摸来摸去。
参加宴会的时候，我带上了叶南凝。
周围说闲话的人不少，大多数都在说我这个人过于给武林盟主丢脸了，还说什么我不守妇道，大白天的就带人出来。
我完全无所谓。
让叶南凝坐在了位置上后，我就去找了那个便宜的武林盟主爹。
我跟他没有什么感情，能够为了事业而害死我娘的男人，实在是让我喜欢不起来。
我跟他客套了两句之后就离开了。
对于我爹，我觉得有他没他都无所谓。
只不过在我刚回到座位上的时候，叶南凝却不见了。
我皱着眉头，直接叫影卫他们出来帮我找人。
我怕他又让什么仇家追杀了，再或者……武林盟聚会的场上，有不少人全都对他这样容貌优秀的男子虎视眈眈。
影卫很快就找到了他。
等我赶到叶南凝所在的地方之时，只见他正在和程万里站在一起。
我皱着眉头，刚开口：“程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程万里抬手，用剑背猛地打在叶南凝身上，直接就给他打倒在地。
我直接就忍不了了。
“程万里你干什么啊！”
我将叶南凝给拽起来，然后冷冷的盯着程万里：“你对我有什么情绪，跟我表示就算了，没必要和我的叶南凝展示你的男性雄 风吧？”
程万里愣在了原地。
“你的叶南凝？”
他终于不是那一张冷漠的司马脸了。
但我没有时间跟他废话。
我听见叶南凝在我身后大口的喘着粗气。
毕竟这距离他被我救回来没有到一个月。
伤筋动骨一百天，他现在的身子骨还很虚弱。
刚刚我看到程万里那一剑虽然不是用剑刃大的，但是力量还是在那里的。
叶南凝肯定就是因为那一下子，导致旧伤未愈又平平添上了一些新伤。
他的手都是颤抖的。
“别，大小姐，不是程大侠的错，都是我不好，我刚刚没站稳……”
程万里在武林盟里，一呼百应，他怕我若是跟程万里对上，以后可能在武林盟的日子更不好了。
我抓住他的手。
“你别管。”
然后转身看着程万里。
“你收敛一下吧，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不满，但是你没必要将对我的不满放到这样无辜的人身上，你这一剑打在他身上，下一次是不是就打在我身上？再下一次就打我爹了？”
仗势欺人。
谁不会啊？
我有我爹撑腰！
程万里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然后跟我微微低头。
“不好意思大小姐，都是我的错，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，更没有对盟主的不满。”
他不怎么跟我道歉。
今天是破天荒。
我没管那么多，心里对叶南凝的伤更在意，我直接就带着叶南凝回到了宴会上。
等到我爹说完话之后，我没吃两口饭直接就带着叶南凝坐上马车回家。
在马车上，我给帘子放下来，便用手去拽他的衣服。
叶南凝捂着自己的胸口说：“大小姐要在马车上……”
我意识到他想多了。
“想什么呢！”
我拍了他的脑袋一下：“刚刚程万里不是给你用剑了吗？我得看看你的伤势如何。”
听到了程万里的名字之后，他朝着我换上了一脸委屈的表情：“我懂得，我不过是程大侠的一个替身罢了，可是我却对大小姐有了一些幻想……”
他说说话，就将自己的脸低了下去，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。
恍若在哭一般。
我抱住他的腰背：“你这是什么话？程万里那人怎么能比得上你啊？”
他抬头，眼睛里面亮晶晶的。
“所以大小姐没有把我当做谁的替身？”
“自然。”
或许是因为我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，所以听着他说话，我只觉得声音有点沉沉的：“方才大小姐说的话，把我当成了您的附属品，难道您用我就像是用胭脂一样，用久了也会换吗？”
我连忙摆摆手。
“怎么可能？我那只是在跟他随便说的一句话而已，我是要让他知道你有我罩着，他不能对你不好才对！”
叶南凝笑了，他将我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。
他从低处往高处看。
“可我愿意做若水的附属品，我这辈子都是您手下的小男宠了，而您，就是我最尊贵的主人。”
色令智昏。
他说完话之后，直接就循着我的嘴角袭来。
我们二人天雷勾地火的时候，我自然也没有去在意他为什么不叫我大小姐。
其实我很好奇。
“你为什么对床榻之事这么明白？”
他跟我解释说：“当时我还没卖给南蛮子的时候，没吃过猪肉，但是见过猪走，知道应该怎么服侍大小姐，但是若大小姐嫌弃我这双眼睛不洁的话，我可以……”
“没事。”
我在他的脸上又亲了一口。
“我是个重感情的人，自然你跟了我，我就不会再抛弃你的。”
他笑着从旁边拿出一把古琴。
“我为大小姐抚琴如何？”
他的琴声袅袅。
我却想到了之前的事情。
我因为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。
所以对情感的判断并不准确，因为我从未感受过谁对我表达爱意。
后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在村子里面盖了个茅草房。
我的三脚猫功夫也是自学而成。
后来见到了程万里，我虽然是他的救命恩人，但是也能看得出来。
他瞧不起我这个乡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