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长海建新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倒斗长海建新结局+番外》,由网络作家“平川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半夜十二点,我们来到王子坟脚下。临近十五,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顶,不开手电也可以看得很清楚。长海叔环顾四周,指向王子坟南侧一处高坡说:“老徐,你去那块放哨!”说着,他将一根红外线激光笔塞到徐老二手里,并告诉他有情况就开红外线照我们。我发现打从开始行动,长海叔气质就不一样了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凌厉。反倒是徐老二有点紧张,磕磕巴巴问啥样算是有情况。“废特么话,有人呗!”“有人上山就给我们打信号,快去!”徐老二一脸尴尬,赶忙裹了裹大衣跑了过去。眼见他到小土坡上后没什么动静,长海叔转过身,上下打量了一圈,直接爬到王子坟北侧居中位置,抬脚搓了搓地上的积雪说:“就这吧,先打四米,然后换取土器。”四米距离并不是随便选的,大体上,就是从我们所处的位...
临近十五,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顶,不开手电也可以看得很清楚。
长海叔环顾四周,指向王子坟南侧一处高坡说:“老徐,你去那块放哨!”
说着,他将一根红外线激光笔塞到徐老二手里,并告诉他有情况就开红外线照我们。
我发现打从开始行动,长海叔气质就不一样了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凌厉。
反倒是徐老二有点紧张,磕磕巴巴问啥样算是有情况。
“废特么话,有人呗!”
“有人上山就给我们打信号,快去!”
徐老二一脸尴尬,赶忙裹了裹大衣跑了过去。
眼见他到小土坡上后没什么动静,长海叔转过身,上下打量了一圈,直接爬到王子坟北侧居中位置,抬脚搓了搓地上的积雪说:“就这吧,先打四米,然后换取土器。”
四米距离并不是随便选的,大体上,就是从我们所处的位置,到地平线以下的深度。
这时候换取土器,是要看大土包下是回填土还是生土,如果是回填土就继续深入,如果四生土就要考虑换点位。
这正是探针优于洛阳铲的地方。
如果是用洛阳铲,就得一铲一铲往下打,等打够四米,带出来的土少说也得多半桶。
“好嘞!”
建新哥招呼一声,掏出探针飞快装好,对着地面狠狠捅了下去!
噗嗤~
一声闷响,探针扎进去十多公分。
“卧槽!真特么硬!”
建新哥骂了一句,沉下腰从新摆好架势,深吸口气,继续猛戳。
同时他咬紧牙关,嘴里说着:
“卧槽!卧槽!卧槽!卧槽!......”
三分钟后......
探针只打下去不到两米。
建新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,整张脸就像水洗了一样,全然不复三分钟前之勇。
“二叔......不…不对啊......咋这么硬......我…我......我特么累的......累得裤衩子…都快湿了......”
“滚一边切!”
长军叔一把推开他说:“现眼玩应儿,昨晚指定没干好事儿,我来!”
向来嘴强牙硬的建新哥,此时不但没还嘴,反而臊眉耷眼的蹲到了一旁。
噗嗤~
又是一声闷响。
“嗯?”
长军叔动作僵住,看着地面逐渐瞪大了眼睛。
“咋了长军?”
没理会长海叔的询问,长军叔忽然连续快速戳了几下,紧接着神色就激动起来。
“二哥!我觉着像是夯土!”
一般古墓的土层顺序,从上到下依次是自然土层或封土层、回填土层、夯土层、墓室层、底部原生土层,有些大墓偶尔会出现分层夯填结合,或墓室层下还有夯土的情况。
所以一旦打到夯土,就说明离墓室层不远了。
“卧槽!真的?!”
“你试试啊!”
长海叔接过探针,只戳了一下,就立刻往出拔。
“川子,快把取土器给我!”
取土器等同于袖珍版的洛阳铲,原理是一样的。
片刻后,一节偏灰白色的土块被带了出来。
非常紧实,上面还挂着零星的冰茬,猛一看有点像小时候吃的连吉冰棍,很明显不是自然状态下,形成的那种土壤结块。
“牛逼啊!”
“才两米就到夯土层了,二哥,辽国墓是这样婶儿的?”
“不知道,我特么也没搞过辽代的!”
长海叔明显也有些不淡定,边脱大衣边说:“长军,你把那跟探针装好,继续往上边打,一米一针,南北一刀切!”
“一刀切”是以一个探点为中心朝两侧延伸,呈一条直线下针,一直要打到没有夯土为止。
这样能够得到一个古墓的侧面图,相当于用刀把古墓切开一样,然后依据下针过程中的实际情况,选一个难度最低的点位,朝墓室或墓道打洞。
这种办法只适用于封土明显的古墓,如果换成平地,还是要用网格状下针的方式。
当然了,和那种一眼定穴的业界大佬比起来,两种都是笨方法,只不过在探针的加持下,笨方法一样很高效。
“川子,时间紧任务重,今晚就不让你练手了,你先四下转转练练胆子,顺便再去看看徐老二,别特么爬地里睡着了!”
“好的长海叔。”
我认真点头,小心翼翼跑下了土坡。
月色依旧明亮。
除了背后传来的戳土声和建新哥的卧槽卧槽声,山里面静悄悄的。
没经历过的人想象不到,北方农村到了冬季,夜里如果不刮风,那种安静会是一种极致的静。
现如今农村条件也好了,这种安静基本体会不到了。
王子坟西北侧靠山,其余的方向都是耕地。
一眼望去,薄薄的积雪上,全是削尖的苞米茬子,密密麻麻,仿佛数不清的小黑人儿,在静静地和我对视。
说不害怕是假的。
但我不想被长海叔看扁,毕竟这还没正式开始刨坟呢。
于是我鼓足勇气,专往黑咕隆咚的地方晃悠!
其间去看了徐老二。
这货裹着大衣坐在地上,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冻得,整个人哆哆嗦嗦,却偏偏还跟个土拨鼠似的,来来回回的张望着,看起来非常滑稽。
......
瞎溜达确实有用。
我只转了一会,就基本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。
相比之下,还是地上的苞米茬子更需要注意,否则一旦摔倒,身上就容易被戳出个窟窿。
回到王子坟上时,已经快三点了。
但此刻的气氛却和我离开时不太一样。
长军叔他俩一声不吭,依旧在对地猛戳;长海叔则满头汗水,披着大衣坐在地上,一口接一口的抽烟。
三个人,脸色都不太好。
此外下针的方向,也由之前的南北向改成了东西向。
我问长海叔怎么了,他沉默了半天才告诉我:夯土下边,没见着墓室,是生土。
打穿夯土后见不到墓室属于很常见的情况。
但像王子坟这种,有明显的封土堆,从正中间下针却没发现墓室层,就不正常了。
“川子!”长海叔突然开口。
“你说…有没有可能,这不是个墓?”
“啊?”
长海叔解释,昨天白天他见到王子坟后太兴奋了,满脑子都在琢磨下针的事儿。
刚才没探到墓室,他冷静下来,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。
就是这么明显的封土,居然没有被盗。
然后他在周围仔细转了一圈,结果别说盗洞,连个探孔都没有。
“不可能吧?”
我四下看了看:“不是古墓还能是啥?大土堆啊?过去人连饭都吃不饱,谁能闲着没事干,跑这来堆这么大一个土堆?”
“也是......”
长海叔琢磨了片刻,眼神逐渐明亮起来。
“对,你说的没毛病,是我太心急了!”
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行啊川子,我没看错,你小子就是聪明!”
看下时间,长海叔起身招呼大家收工,说今天都累了,回去好好休息,晚上再继续干。
路途中,长海叔将我的判断分享出来,大家一致表示认同。
然后他还补充说除了封土,夯土也是强有力的证明,尽管古代修长城建房屋也会用到夯土,但王子坟附近既没房子也没长城,那就只能是古墓。
封土加夯土,绝逼是大墓!
而但凡大墓,没有哪个是能轻轻松松搞定的。
无论墓室塌陷,还是修墓的人故布疑阵,都有可能碰到夯土下边出现生土的情况。
相对于这么大的封土堆而言,我们的探点还是太稀疏了,深度上也不够。
所以今晚再下针的时候,提高密度和深度,肯定能有所发现。
天还不亮,车子走的很慢。
尽管我没干什么活,但也是一宿没睡,坐在后座迷迷糊糊就睡着了。
不知睡了多久,我被尿憋醒,发现车子居然停在路边,徐老二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。
见长海叔没有睡,我便问他怎么了。
他低头点了颗烟说:“徐老二好像是来事儿了。”
“来事儿?”
徐老二确实是来事了。
丧事儿。
但巧合的是,找他办丧事的,的居然就是头道河村的人!
徐老二解释说,这边没有停尸习俗,一般只要不碰到逢七的日子,逝世当天就会下葬,所以他要抓紧赶过去,负责看坟地主持葬礼什么的。
长海叔想让他推掉,但徐老二说种事情不能推。
否则对方就会找别的先生,时间一长,这个村子的活儿慢慢也就都不找他了。
他的意思,是将我们送到前边一个叫小东沟的地方,说那里有到市区的公交,我们坐公交回去,晚上他再来市里接我们。
“不行!”长海叔摇头说。
“你昨晚放哨,今天白天再不睡觉,晚上再开到市区接我们,路这么差,不安全。”
“那......要不你们找个出租?我在村里......”
“你脑瓜子进屎了?”
“你知道开出租的一年举报多少人么?想进去吃窝头?”
看的出来,对于徐老二这种无辜拉骚的破事儿,长海叔也有些恼火。
可这又没办法。
别说还没挖出宝贝,就是挖出来了,也不好断人家的财路。
“不用那么麻烦!”
长海叔没好气的一挥手:“去刚刚那个镇子上找家旅馆,晚上你到镇上接我们,就这么定了!”
说完他又转向我:“川子,你累不累?”
我一愣,不明白长海叔为啥这么问,下意识就说不累。
“那好,你跟老徐去村里,想办法打听点和王子坟有关的消息,你岁数小,村里人不会怀疑的。”
“啊?”
我顿感压力山大。
“咋样?敢么?”长海叔追问,目光中涌动着期冀。
我知道,和昨晚的瞎溜达相比,这才是真正的考验,我不能拒绝。
深吸口气,我当即把心一横:“敢!”
长海叔微微一笑,拍了拍我说尽力就行,也不用太勉强。
就这样,我跟着徐老二回了村。
他和主人家说我是他赤峰那头过来的侄子,对方也就不再多问,知道我抽烟,还塞了包迎宾给我。
然后徐老二就被领着去了坟地,留下我一个人在事主家干瞪眼。
之前回村的路上,我一直在盘算应该怎么打听。
最初想到的办法就是跟着徐老二上山。
毕竟坟地都在山上,王子坟位置显眼,我挑个人混熟之后,应该很好开启这个话题。
但和徐老二一说,他直接给否了。
他说我一个外地人,上人家坟地算咋回事?
我一想也对,确实不太合适,有点儿扎眼。
于是我将这个办法调整了一下,变成在事主家找个人混熟。
王子坟进村的时候就能看到,我印象深刻,问问不也挺合理么。
但现在,我傻眼了。
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,可基本上全特么是中年妇女!
我一个半大小子,往一群妇女里凑合?
这不比去人家坟地还不合适么!
男的也不是没有,就俩。
一个是这家的长孙,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烧纸,这个没戏。
另一个在帐桌,负责收份礼,我一靠近,他就问我谁家的,要写多少?
我说我徐老二家的,过来看看。
他赶忙把手放到那摞钞票上,抬起屁股挪到另一头,满脸警惕的看着我。
这还咋搞?
虽然长海叔说了不用勉强,但我不能当真,无论如何,我也得打听出一些情况才行。
琢磨半天没个主意,我有点犯困,就撕开迎宾点上一根,靠在花墙子上想办法。
一到这种时候,时间往往就会过得很快。
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盹儿的,等到突然间清醒时......
卧槽!
十点半了,快特么吃席了!
按这边的规矩,吃完席就要准备葬礼仪式,当地村民称之为“净面”和“接三”,然后该出殡的出殡,该回家的回家,到了晚上,再继续吃席!
怎么办?
我还没想到办法,我总不能再等到晚上啊?
哒哒哒......
就这时,伴着一串脆响,一刻玻璃球弹到了月台上。
紧跟着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找球。
而在他经过门口时,却被一个中年妇女揪住,呵斥他说:“别在这瞎跑,找你姥去!”
听见这话,我灵机一动,快步走向了那颗弹球。
待我将球拿在手里,直起腰时,一个完整的方案,就逐渐在我脑海中成型了。
半个多小时后。
我单手抄兜,志得意满的回了院儿。
随后直奔主人家西屋,只见菜已上的差不多了,有几个老太太正坐在桌旁拉家常。
我侧身来到柜子一侧,大摇大摆往那一坐,静等开席!
其间有个胖老太太问我是谁家的,我随便应付了一下,她们也没说什么。
不多时,捡球那个小男孩也进来了。
他噘着嘴,像个霜打的茄子,看了我一眼后,就依偎到他姥姥的怀里。
想必各位已经猜到了。
没错,刚刚我消失了半小时,其实就是和小男孩玩儿弹球去了!
男孩名叫小伟,他见丢了的球在我手里,直接向我讨要,我当然不给,说我捡的就是我的,你想要也行,得往回赢!
结果可想而知,他还剩十二个弹球,被我赢了个精 光......
后续就简单了。
想要回弹球,就得帮我干活,也不需要多复杂,提起这个话茬子就行了,我自然会在适当的时候插嘴打听,这么一来,就是再怎么刨根问底,也没人会警觉。
那时候,农村红白事儿的酒席真是不赖。
尤其烧鸡,简直好吃极了。
那个味道形容不出来,总之现在甭管什么德州扒鸡还是沟帮子熏鸡,都吃不出那个味儿来。
要不是为了给周围的老太太们留点好印象,方便插话,我还得多吃好几块。
酒足饭饱后,我也不看小伟,直接把手插 进兜里,哗啦啦的响动便从桌下传来。
小伟塞满饭菜的嘴立刻顿住,随后快速咀嚼了几下,含混不清的问:
“姥,咱后山顶那个大土包,是叫王子坟不?”
“嗯,咋啦?”
“为啥叫王子坟啊?”
“说过去有个王子,打仗死到这了,就埋这了,就叫王子坟了呗。”
本来话聊到这,我就准备插嘴了,但小伟眨了眨眼睛,明显是被勾起了好奇心,又问:“那王子坟里,真有王子么?”
“嗐嗐!你这傻小子!”
没等小伟姥姥开口,那个胖老太太突然说:“听你姥姥 的呢?啥王子坟儿啊,那是狼烟台!”??
我一愣,目光转向胖老太太。
就见她老神在在,正夹着一片肘子,送进嘴里......
“倒斗”,就是盗墓。
是以前东北地区和北 京周边形容这一行的黑话。
现在有些影视剧作里不分区域,统一将盗墓称作倒斗,这其实是不对的。
挖古刨红薯、掏膛敲疙瘩、下湖翻肉粽、倒斗抢阴宅......每个地方,对盗墓都有各自的称呼。
这些称呼源自不同环境、气候里,墓穴所形成的差异,并不是毫无根据随便取的。
不过盗墓也没那么神秘。
只是有些东西,的确和大家在荧幕上看到的不太一样。
就拿洛阳铲来说吧。
现如今这玩意儿被传的神乎其技,甚至还被赋予了“盗墓神器”的美誉。
可现实的情况却是,早在我入行时,洛阳铲就已经接近半淘汰化了。
基本上只有考古工作者、一些老派团伙以及啥都不懂的野路子还在用。
相比之下更受欢迎的,是探针!
这东西对洛阳铲,几乎是全方位碾压。
首先是效率高,探针融入了更多科技和机械原理,显著提升速度的同时,还能大幅降低体力消耗。
这导致过去用洛阳铲两个月都未必能干完的活儿,用探针几天就搞定。
其次是安全。
探针只有拇指粗细,留在地表的探孔就是一个小黑眼儿,基本不会引起人们的警觉。
最牛逼的,是探深,足以打到地下三四十米!
是洛阳铲远远不能比肩的。
此等利器在手,即便是刚入行的野路子,只要能打听到古墓所处的大概区域,就可以通过网格状下针的办法,探明墓穴的位置。
如果换成专业团队,几根探针同时操作,那只需个把小时,就能摸清地底下的状况了。
到了2000年,四牛牌探针制造厂在河南成立,河南本就是盗墓重灾区,这使得探针在极短时间里风靡业内,更进一步加速了洛阳铲的衰落。
王长海能吃上倒斗这碗饭,很大程度上,就在于他把探针玩明白了。
不过技术达标,不代表就一定能发大财。
前年夏天,他们在兴城搞了个清代都统墓。
出货时,买家看出他们是外行,就硬是把清三代的东西说成了宣统年间。
原本值十万的货,最后只买了两万二!
用长海叔的话说:想想就他妈磕碜......
所以,他才会拉我入伙。
倒不是因为我会看古董,而是他觉得我学习好,只要肯下功夫,应该很快就能入门。
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荒唐?
实际上,这种草台班子一样的小团伙,恰恰才是这行里广大从业者的缩影。
这也是我自觉不如那位同行的原因之一。
他不仅天赋异禀,且初入江湖就有名师指路;而我,却是啥也不懂,跟着小团伙起家。
即便后来我也拜了高手为师,但这段“血统不纯”的黑历史,却是永远也摆脱不掉的。
这个,就叫出身。
小团伙水平有限,基本不碰先秦、汉唐这类年代久远的大墓。
一是找不到,二是找到了也拿不下来。
对他们而言,反倒是两宋和明清时期的古墓更受欢迎。
尤其清墓,除了王侯级别要深一些,剩下的达官显贵,哪怕一品大员,多数也不超过三米。
墓浅,工程量就小,自然也不需要散土。
当晚打洞当晚回填,然后偷偷把货一卖,被发现的风险几乎为零。
相比小团伙,野路子才是最不靠谱的。
这群人操起铁锹就特么知道干,完事提上裤子就跑,连个盗洞都不填!
基本上前脚刨坟,后脚就被逮住了!
现在好些短视频平台都能刷到探墓博主,如果你观察仔细就会发现,他们的视频内容,大都是明清墓和民国墓。
一个个盗洞大摇大摆的撅在外边,看着和光屁股的暴露狂似的。
不用怀疑,这全是野路子的杰作。
长海叔就不同了。
他曾在专业团队里做过土工,安全意识很强,要不然我也不敢跟着他出来。
倒斗这事儿,长海叔一年前就跟我提过,当时我还吓了一跳,还劝他别再去干,说盗墓是犯法的、被抓住要蹲大狱什么的。
哪成想,一年后,我却主动入了伙......
初八那天。
我早早起床插好粥,和奶奶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家。
奶奶没在意,还以为我是去上学了。
来到村口,长海叔已经在等我,和他一起的还有他侄子王建新和叔伯兄弟王长军。
“川子!!”
看到我,建新哥非常兴奋。
他和我一样,都是一夜之间没了爹妈,所以我俩关系一直都很亲近。
“卧槽,你真来了,我还以为我二叔吹牛逼呢!”
“嗯。”
我点点头,又分别叫了声长海叔、长军叔。
见我情绪有些低落,长海叔搂住我的肩膀说:“放心吧川子,家里这边我都跟你婶子嘱咐好了,晌午一过她就过来跟你奶奶说,往后也会帮忙照应着。”
“再说咱又不是多长时间不回来,等年底你拿回钱来,好好孝敬你奶奶,比啥都强!”
听到这话,我心头的酸涩消散不少。
对,离别只是暂时的!我回过头,看着家的方向,眼神逐渐坚定。
奶奶,等着我!
等我回来,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!
......
由于不擅长找墓,长海叔他们基本靠“买点儿”干活。
当时我们出发的那么快,就是有个承德的卖点儿人联系了他。
那时火车安检不像现在这么严格,长军叔打扮成民工,把工具混在刨锛大铲里,很轻松就带上了车。
一路辗转,到承德已经第三天晚上。
我们在站前简单吃了碗抻面,就打车去找住的地方。
令人意外的是,原本一路上都比较节俭的长海叔,当时却在司机的推荐下,选择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宾馆——云山饭店。
后来他和我解释,干这一行,要该省省该花花。
小旅馆便宜不假,但是却鱼龙混杂,什么人都有。
甚至,半夜钻进房间掏包都不算稀奇!
丢点钱是小,探针被发现就麻烦了。
那天晚上,云山饭店大堂,我这个山里来的穷小子,第一次见识了钱的力量。
光影璀璨,富丽堂皇。
给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。
长海叔他俩去办入住,我跟着建新哥到休息区等候。
坐在古香古色的实木沙发上,我并着腿,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背包,那副局促的模样,就连后来带着手镯坐到铁椅上时,都未曾再有过......
建新哥就不同了,大大咧咧往那一坐,看起来稀松平常。
眼见长海叔二人还在排队,他就掏出烟来递给我。
我看了看周围,小声问:“让抽么?”
啪嗒~
两颗烟掉在了地上,建新哥呆呆的看向了我身后:“卧槽…?!”
凌晨一点四十分,我们撬开了棺床正中间的一块石条。
周伶猜的不错,下面是空的。
当我们搬开石条,一个黑漆小木箱,便赫然出现在三把头灯的辉映之下!
由于石棺和棺床中间仅四十公分,所以我们当时都是趴着钻进来的,换句话说,如果这时候石棺落下来,我们都得被砸成肉饼。
“卧槽,真特么沉啊!”
长海叔一下没搬动,正准备再试,却被周伶拦住。
“不要搬,平川你来,直接把锁砸开!”
小木箱锁头很细,我一锤就搞定了,但因为闭合的太久,我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掰开。
时隔多年,接下来的一幕仍令我记忆犹新。
伴着嘎吱嘎吱的响动,一抹柔和的光泽,从缝隙中乍现,而后随箱盖开启,一点点扩大,直至完全铺开,呈现在我们眼前......
是银锭。
所以周伶不让长海叔继续搬。
否则一旦箱子突然垮掉,产生磕碰,品相就会下降。
我第一次见古代银锭,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。
银锭颜色偏灰,表面比较粗糙,如果从侧面看,形状确实有点类似电视上的银元宝,但没有中间那个凸 起,是平的,而且从平面中心开始,还有一圈圈水波一样的纹路扩散到边界。
此外,看着看着,我就明白了古代为什么会有“雪花银”的说法,因为随着光线的偏转,银锭表面,真的会显现出零星类似雪花的反光点。
周伶说这种银锭叫“十两束腰锭”,在明代,一锭这样的银子,就可以买两个丫鬟。
我有些吃惊,拿起来一个,感觉也就比鸡蛋大点,不过很压手。
银锭底部摸起来很粗糙,我翻过来一看,发现是一层蜂窝状的小孔,给人感觉不太舒适。
“诶?这是啥色儿?”
“卧槽伶姐!这不是假的吧?”
之所以这么问,是因为我仔细一看,发现那层蜂窝小孔表面,有一种淡淡的彩色。
就有点像那种电焊过后,留在金属表面的色泽。
周伶抬眼一瞟便道:“这叫五彩包浆,要长期稳定的氧化环境才能形成,一般只有窖藏能出,有这种颜色,不仅不是假的,反而更值钱!”
“哦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我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,心说这都是知识,我得记住。
经过清点,银锭总共一百枚,都是十两束腰锭,其中两个有字,内容是“成化十三年,济南府徵,银匠丁昭”。
周伶说明代太监虽然不差钱,但很难攒下这种成箱的制式官锭。
所以,这大概率是老太监退养时,王府赏赐的安家费。
而手札记述,修墓是正德六年,这个时候老太监还活着,如果他是成化十三年退养,就说明退养之后,这人少说又活了三十多年。
看着一地的银锭,周伶感慨道:“千两赏银,难怪这老太监敢越制啊!”
当时没明白她的意思,因为小时候看电视里,动不动就赏金千两什么的,感觉似乎不多。
后来我才知道,那都不对。
在明代,除去战场之类的特殊情况,日常生活中,赏银千两这种行为,基本只有皇帝、皇后以及个别受宠的亲王才能做。
其他人即便给得起,也不能超过这个标准。
这虽然没有明确规定,但你想想,皇帝平常才给一千两,你却给一万两,那你指定是不想混了......
收好银锭,我们从新垫砖准备开棺。
为了加快速度,周伶叫建新哥也下来了,三个人快马加鞭,放好砖后便叮叮当当开始猛凿。
其间周伶也没闲着,用小刀修起了木楔子,这是开石棺用的。
记住,电视上那种手推石棺的画面都是假的。
别说石棺,木棺一个人想推开都很费劲,就比如我爷爷的棺材盖,要三个成年人才能抬动。
开石棺要么暴力破拆,要么就是用巧劲,从一侧沿着缝隙往进凿楔子,让棺盖倾斜,最后依靠棺盖本身的重量,使它自己滑下去。
而在此之前,还要检查一下内部有没有卡槽。
如果有,那四个面都要上楔子,先把卡槽顶起来,然后再提升一侧的高度使其滑落。
这个环节我再度急中生智,提出应该把一侧垫的高一些,这样或许能节省出一点时间。
周伶听完直夸我,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,就谦虚说自己这都是小聪明。
不料她却说:你这不是小聪明,你是大聪明!
唉......
如果不是没时间,我肯定要给她普及一下东北话。
石棺远比想象中要沉。
右边砸下来后,那一侧的墓砖几乎全都被拍断!
好在周伶早有预料,垫砖时她就指挥我们横竖交叠堆放砖块,并将砖跺摆成梯台形状,增强了抗压能力,所以墓砖虽然断了很多,但砖跺并没有要塌的征兆。
接下来,一切都很顺利。
半个小时后,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被铁索捆了四百多年的棺盖,轰然划落!
棺盖落地激起大量烟尘,我们全都退到了中室躲避。
长海叔掏出手台按住:“喂喂,长军,听没听见动静?大不大?”
手台红灯一亮,长军叔说:“还行,我这听着跟山里放了个二踢脚差不多!”
大概过了五分钟,烟尘散消散大半,长海叔立刻招呼大家进去,四把头灯急匆匆穿过甬道,逐一聚拢到石棺旁边。
看清棺内情况,建新哥惊呼道:“卧槽?这老太监没烂啊?!”
没人指责他大呼小叫。
因为大家的注意力,全被棺内景象吸引住了。
是的,没烂。
但很干,皮肤和肌肉组织,全都紧紧贴在了骨头上,黑不溜秋的,看着有点像五香牛肉干。
最为奇特的是,虽然皮肤干瘪,眼窝深陷,但老太监看起来,不但不觉的狰狞,反而还透出一股慈祥之意,尤其他干瘪的嘴唇微微抿起,似带了一抹浅笑,看起来就更显得温和不少。
这让我不自觉的,就想到了爷爷,我感觉老太监下葬时,遗容肯定比我爷爷好看。
这没办法,因为爷爷去世在寒冬腊月,下葬前早冻得梆硬,脸都变形了。
再加上他生前遭罪,不好看也是正常的。
所以我要努力赚钱,给奶奶颐养天年,等她百年之后,让她老人家漂漂亮亮的下去见爷爷!
我知道老太监这种情况,应该叫做干尸,就问周伶是不是。
周伶颔首说:“封闭完好,温度恒定,的确具备成就干尸的条件,不过......”
话一顿,她皱了皱眉,“颜色不太对,估计不是寿终正寝。”
我一惊,顿时想起电视里看过的某些桥段,正想细问时,建新哥大声道:“嗐,管他是正寝还是歪寝,你就是找个姑娘给她侍寝,他也不能自己把东西给咱!伶姐,我翻了啊?”
周伶略微点头:“说的对,找东西要紧,不过下手尽量轻点!”
“好嘞!”
建新哥招呼一声,直接上去翻找,同时嘴里还念叨着:“东家勿怪,借点小财,回头我指定烧几亿新世纪的冥币给你,保证你没见过!”
“卧槽!建新哥你干啥?”
建新接下来的动作把我吓了一跳,因为他一把掀开了锦被,直接朝老太监裆部掏去!
“嘿嘿,这不是太监么?我第一次搞太监墓,研究一下构造,开开眼界!”
“这......”
我本以为,他这种大不敬的行为,必然会遭到长海叔或周伶的呵斥,岂料我看向他俩时,却见他俩也都停下手上的动作,直勾勾等着开眼!
尤其周伶,还用力伸长脖子,完全一副很期待的样子!
“你为什么会去盗墓?”
最初的时候,每当有人问起这个问题,我的回答就一个字——穷!
直到经历长时间的改造后,我认识到:
贫穷永远不能当做犯罪的借口,说到底,还是自己控制不住心中那份贪念。
万幸的是,我没被彻底抛弃。
哪怕出来时都快奔五了,可总算是洗心革面,有机会从头开始。
户口恢复后,我在老家开了间小店卖茶叶。
赚的不多,只图个本分踏实,平时喝喝茶、遛遛狗,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平静下来。
不过最近我偶然发现,有个以前的同行,竟把当年的一些事情写了出来。
老实说,我没他那么有本事,但受他启发,就也想聊聊自己的故事。
一方面,算是反思一下曾经的过错;
另一方面,也希望通过自己的经历,告诫现在的年轻人:好好学习,奉公守法,千万不能走到犯罪的道路上......
事情要从我的家乡伊春说起。
由于挨着“老大哥”,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,这里的“边贸生意”就异常繁盛。
在那个号称“一车西瓜换一辆坦克”的时代,为求暴富,好些人不远万里,带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来到这里,只为了过去捞一笔。
本地人就更甭说了。
尤其农村,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在干,其中也包括我的父母。
所以幼年时期,我生活很富足。
衣服多,玩具多,零食多......大部分都是进口的。
可也正是这个原因,导致我对父母的印象不怎么深刻。
记忆中,他们总是走了回、回了走......
一年到头算上春节,在家里待的时间,甚至都不超过一个月。
但我五岁那年,他们走了,却再也没回来。
我当时小,不明白“被黑了”究竟是个啥意思,还是听到奶奶哭着说,我再也吃不上他们带回来的光头饼和大头娃娃巧克力后,我才跟着,哇哇大哭起来。
那段时间,同样的事儿发生在不少家庭里。
然而这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,人们纵使不甘,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。
直到几年后,去那边的列车上,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大案,再加上“旧双轨制”逐渐淡出历史的舞台,这条火 热了十几年的发财之路,才随之销声匿迹。
好在那时候,爷爷奶奶都还年轻。
家里有地,有父母留下的部分积蓄,生活质量纵使下降,也不至于饿肚子。
有人说:没爹妈的孩子会自卑。
我一度认为这话就是扯淡。
毕竟我们这群没爹妈的孩子,个个都很社牛。
嗯…确切说是村儿牛!
谁敢说我们自卑,我们就让他知道,什么叫做自闭。
尤其是那群有爹妈的。
不想自闭,就打到你自闭。
你要敢躲家里不出来,就砸你家玻璃、堵你家烟囱,让你全家连房子都跟着自闭!
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,大家逐渐都意识到:这世上,远有比自卑要可怕的事情。
更可怕的是,你没爹没妈,就只能独自去承受这种可怕。
那年冬天,爷爷被查出了肝癌。
村儿里长大的孩子应该都明白,那个年代不光是医疗条件落后,更在于人们没有病患意识。
身体不舒服,一般都靠廉价的去痛片、安乃近,亦或某些不知从哪打听来的偏方扛着。
直到扛不住了,才会去正规医院检查。
基本上,确诊就意味着晚期。
可就算放弃治疗,就算只做些检查、买点止疼续命的药品,仍是大部分家庭难以承受的。
短短一个月,看病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。
可爷爷,依旧没能熬过年关。
在腊月初十的寒夜里,他老人家,撒手人寰。
很多人印象中,那年春节都显得格外喜庆,但在我家,却是最窘迫的一段时光。
那些天里,我和奶奶每天都是两顿稀不溜丢的苞米渣粥。
为了省电,一到天黑灯都不点。
得亏是需要守孝,不然日子紧吧的,甚至舍不得花五毛钱去买一尺红纸,写副春联......
节俭始终不是办法。
没钱,就意味着迟早遇上各种难题。
眼瞅着,我快开学了。
那年除了学杂费,还有体检费和报名费,加起来,整整一百八十五块。
表面上奶奶没说什么,但到夜深时,她偶尔会坐起来,撩开窗帘,望着柴禾棚子发呆。
我知道奶奶的打算。
柴禾棚里,有她的寿材。
上好的红松木,是父母还在的时候为她置下的。
当时,我看着奶奶佝偻的背影,心都碎了。
为了让奶奶不再动这念头,我就骗她,骗她说学校知道咱家困难,费用可以先欠着,收了秋再交......
那年头儿在农村,几乎每次开学,都有人因为交不上学费被撵回家拿钱。
这次,轮到了我。
我知道回家的结果,就独自在村口一堆苞米秸秆里,坐了整整一天。
无论如何,我也不会让奶奶卖寿材供我上学。
我沈平川,再穷,也不缺这二两骨气!
爷爷走了,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,是家里的顶梁柱,不该也不能再让奶奶,为我 操心受累了。
事隔多年,如今回想起来,倒也说不上什么痛苦,但那天,的确是我这辈子最孤独、最漫长的一天。
太阳落山后,看着昏暗的山野,我暗暗发誓:
一定!要有钱!
一定要在奶奶身子骨,还硬朗的时候,成为有钱人!
奶奶她早晚也会有那么一天的。
真到了那天,我绝不让她像爷爷那样,躺在炕上等死!!
年少无知。
这种念头一旦出现,就会像开了春的野草一样疯长,再不受任何约束。
我几乎没有犹豫就下定了决心:想赚钱,赚快钱,就得走捷径!
而那时能带我走上捷径的,只有一个人——同村村民王长海。
他的捷径,是“倒斗”。